“贱人,你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敢跟本郡主争,霸占着忠勤侯府孙夫人的位置不说,你也配怀上侯爷的孩子!”
她看见白悠柔像地狱里的恶鬼一般朝她冲过来,那眼神中带着轻蔑及怨毒,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白悠柔拽着掉入了湖里。
周围的空气被一瞬间抽空,肚子撞到了湖底的石头,剧痛传来,她想挣开白悠柔的手去护住腹部,白悠柔却像是预知了她的动作一般,死死抓着她不放手。
意识迷乱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白悠柔狠狠推了她一把,然后挣扎着朝那个身影游去,她看着他拥着白悠柔迅速上游。
身体已经脱力,被白悠柔一推,整个人往池底沉。
腹部一阵阵的坠痛,一股热流涌出,在她身下迅速晕开,如同一朵破碎的牡丹花,带着她破碎的心缓缓下沉……
“夫人,你怎么样……”
夏秋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若隐若现,脑子里不断闪现落水的画面,腹部的痛,心底的痛,交织着汇聚到她的大脑神经,一下下的刺激着她。
路摇缓缓睁开眼,呆滞无神的眸子望着帐顶,清瘦见骨的手轻轻抚上还有轻微阵痛感的小腹,长睫微颤,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夫人,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夏秋跪在她身边,轻声问着,带着明显哭过的厚重鼻音。
“孩子……”许久未开口,嗓音有些干涩。
路摇身子一直不好,尤其是在怀孕后,气血严重不足,此番落水更是险些要了她的命,孩子如何保得住。夏秋捂着嘴低低的哭着,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夫人,您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她静默无声,直直的望着帐顶,唯有眼角,蔓延着几行清泪。
“夫人,侯爷来了,奴婢去拦了,夫人好好休息。”
夏冬看见云翌寒进了院门,想到夫人这会儿正痛在心头,想必不愿见侯爷,正打算自作主张去拦了他。
不是她这个婢女胆大包天,她本就是侯爷派来照顾夫人的,可眼下她就是气不过,心疼夫人,那日夫人与白悠柔同时落水,侯爷先救的可是白悠柔,好歹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可在侯爷心里,却还不如一个姬妾。
“让他进来吧,我有话同他说。”
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缓缓握紧,路摇修的圆润漂亮的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中,提醒着她她所承受的一切。
“夫人......”夏秋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欲言又止,她摆摆手只是让她扶自己起身。
夏冬见劝说无用,转身出去了。
云翌寒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面色苍白,虚弱至极,却依然坐的端端正正在等候丈夫的女人,曾经明媚的笑容不再,看着她清瘦的身子,他自知对她不起,话到嘴边,如今却不知如何开口。
“侯爷。”她唤了他一声,他本以为她会哭着跟他诉说委屈,求他为她主持公道。
可她却很安静,没有哭诉,没有撒泼吵闹,只有一句冰冷的话,却将他打入了万丈冰窟。
“侯爷,求您休妻。”
呼吸一滞,他直直盯住她的眼睛,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不在她面前显露出他的慌乱。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开口,“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可你不该提出这种要求,实在是……无理取闹,有失风范。”
无理取闹?有失风范?
路摇心底一片凄凉,所以她路摇就活该被人陷害,活该失去孩子,活该被人夺取丈夫的宠爱,活该窝在这正房里忍气吞声,一旦她不肯安于现状,想脱离这一切,便就是她路摇无理取闹,失了风范?、
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她惨然发笑,再好涵养的人,在被人一次次的中伤的那刻,也会忍不住恼羞成怒。
可向来在他面前逆来顺受,小心讨好,从未反驳过他的人即便是在此刻也依旧说不出什么重话。
白的毫无生人血色的手扶向扶手,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起身,继而跪在他面前,依旧那般低眉顺眼,却倔强的执着,“侯爷,求您休妻。”
“你!”
“侯爷。”夏冬再也听不下去,不顾主仆尊卑,直接推门进来,跪在云翌寒面前。夏秋没反应过来夏冬要做什么,但她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冒险,更何况是为了夫人,硬着头皮,跟着跪在了夏冬身侧。
路摇看着自己身边突然闯进来的这两个大胆的丫头,眼神询问,不想让她们因为自己受了罚。
“侯爷,今日您就是把奴婢发卖了,奴婢依旧要如此,还请您听奴婢说几句话,再处罚奴婢也不迟。”夏冬固执的不肯去看路摇,豁了出来。
“说。”云翌寒阴着脸色,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侯爷,夫人什么都不肯跟您说,您当真看不见吗?夫人落水那日,奴婢二人恰巧不在夫人身边,可奴婢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白姨娘口中的夫人失足,夫人平日里有多小心翼翼奴婢是知道的,即便是去湖边赏荷,也是离得远远的看,断不可能失足。
还有……”
“夏冬,别说了。”
听到这里,路摇就知道夏冬想要说什么,可小小蚂蚁,如何撼得动一颗参天大树,更何况,她路遥早就在落水那日对云翌寒失望,此时,更不想作践自己去搏得他的同情。
他相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无所谓了。
路摇身子虚弱,跪着的双腿隐隐有些发软,可她依旧跪的笔直,倔强的令人心疼,这一幕落在云翌寒眼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终是没叫人扶起她。
“夫人,奴婢要说。”夏冬情绪激动。
“还有,小少爷……倘若那日侯爷先救了夫人,说不定,夫人就不会痛失爱子,身体也不会落下病根。”
在听到“小少爷”一词时,云翌寒僵直的后背明显有些微震栗。
“还有这么多年来,白姨娘……”
“够了!”
夏冬越说越起劲,路摇不得不出声制止,她平日里对下仁慈,从未黑过脸,这般声色俱厉,饶是云翌寒也微微侧目。
“侯爷,夏冬性急,今日多嘴,是我御下不严,您不要跟她计较,她的卖身契您给了我,我会带她出府,还请您同意和离。”
和离……她竟然这般决绝,甚至都不肯多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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