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没一会就回来了,自然,身后没跟着紫苏。
虽然紫苏确实比较跳脱幼稚,但是在很多时候却又是愿意听青黛管的。
想着她开了年也要及笄了,确实也不能再这么幼稚下去,就让青黛教育一下也挺好,所以陆时就没管。
青黛过来的时候还给陆时带了件披风,给他盖在了身上。
陆时虽然没感觉冷,但听青黛说开始起风了,怕他着凉,也就没有阻止。
他窝在铺了软垫的躺椅里,身后和身上都围得厚厚的,还有太阳晒着,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茶,难得的在这个深秋里没感觉到特别冷。
“大将军把奴婢叫了去,又叫来了好几个太医,然后一直在询问您的病情。”
“你如实和他说了?”
青黛垂眼,“一开始的时候奴婢只是避重就轻的说。”
身在高位的人,哪能那么轻易对别人透露自己的身体状况,就怕对方不怀好意,以此来加害。
虽然殿下算不得身居高位,但是他身份敏感,和大将军之间又有宿仇,青黛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把关键的东西告诉陆熠?
但……
“大将军显然对殿下的情况有一定了解,奴婢瞒不过他,而且,他还威胁奴婢,说奴婢如果执意要胡说八道,那他也不介意按照奴婢描述的病情让太医给殿下治,但治出问题来就别怪他。
对不起,殿下。
大将军那个人的行事作风,想来是说得出做得到,奴婢不敢拿您冒险。”
陆时轻笑一声,“倒是出息了,还欺负小姑娘。”
他声音很轻,青黛没听清。
“没事,你告不告诉他都一样,想来这几天他派出来的眼线都已经把我一言一行摸透了,就算你不说,他依据我的言行,还有我每日喝的药,都能判断出我的真实情况。”
青黛听他这么说,心里的内疚也不见少一点。
她真的觉得,她家殿下太苦了,“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您呢?”
她以为大将军这是想折磨陆时。
陆时瞥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没告诉她或许大将军不是要报复他,只是想对他好。
毕竟,青黛估计理解不了,明明互相立场敌对,而且还确确实实有着杀父之仇的两个人,怎么忽然之间就搞在一起了。
他也没法解释。
“还问了你什么吗?”
“还问了奴婢殿下从前的一些事,奴婢都挑凄惨的来讲。”顿了顿,又道,“特别是一开始那些年,殿下年纪还小,吃了不少苦头,还被刁奴戏弄落水,落下病根的事,全都说了。”
就是不知道大将军听到那些话,脸色怎么越发难看。
听见她家殿下那么惨,他不是该觉得快意吗?
虽说……青黛到现在也不太清楚当年大将军为何会支持五皇子,曾经太子殿下对大将军也是很好的啊。
或许是野心太大吧。
青黛的心其实很乱,“殿下,大将军今日忽然作了这一出,是不是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会不会咱们暗中做的那些事暴露了,他来试探您?”
陆时见青黛愁眉不展的,最终还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不怕,我有他把柄,他奈何不了我。”
青黛一听,却是马上就放心了。
她对陆时的盲目崇拜和信赖一点也不比紫苏少。
“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将军这人心思诡谲手段又残忍狠辣,殿下还是得更小心一些为好,这样,奴婢还是把林执叫回来吧,有他在身边保护您,奴婢还放心些。”
陆时漫不经心的用指腹在杯沿上摩挲了几下,“你可以告知他早些回来,不过不要提起大将军,免得他着急,到时候着了什么人的道。”
“奴婢知晓。”
“殿下,风大了,回屋吧。”
“哎,真可惜,好不容易暖和了一点儿。”
话虽这么说,陆时还是起身了。
“奴婢叫小丫头把您屋子里的熏炉都点上了,这会应该不是很冷。”
“行吧,不过别放香料了,果香也不要,我总感觉我身上各种味道太多,闻着难受死了……”
主仆两个说着话,慢慢走回屋去了。
蹲在树冠里的十一轻轻动了动,换了下重心,叹口气,掏出了从十七那儿继承来的小本子,认命的把皇孙殿下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搞不懂十一为什么会喜欢干这样的任务。
*
一整个下午都风平浪静,晚饭过后主仆三人各有各的事情干。
紫苏被拘在房间内抄大字,青黛在一旁一边给殿下抄经书,一边监督。
陆时自己一个人在房内。
胳膊还是隐隐作痛,脖子倒是没感觉了,看来陆熠的药确实好用。
他还在想下一次擦药的时间,就听到窗户轻轻响了下。
陆时嘴角翘了翘,都不用他下床,扭个头就看到窗户被打开了,紧接着换了一身常服的男人堂而皇之的从窗户跳了进来。
他动作异常轻巧迅速,反身就掩上了窗,没有让外面的冷风多吹进来一丝。
但这个画面……让陆时想起在金风玉露的时候。
他眨了眨眼。
陆熠一转身对上他,就见小殿下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
“将军这撬锁翻窗的姿势看起来很熟练啊~”
陆熠一震,不期然的想起了不久前同样发生的一幕,不由滞了滞,但下一瞬他想到两个人身上的同一种香味,眼神便沉了许多。
他得抽个空出来再去一趟那青楼,看看究竟这小家伙是那女人的入幕之宾,还是只是巧合的用了相似的药包所致。
心里这样想着,他面上毫无波澜,闲庭信步般朝陆时走去。
天色将晚,这是冷宫,他一个权势煊赫的摄政王却在这种时候翻窗而入,不管怎么看,榻上的这小殿下反应也太平淡了些吧?
“将军这么晚来,所为何事啊?”陆时明知故问。
陆熠在床榻前停下,弯腰查看陆时的脖颈,说道,“来给殿下上药。”
比起之前来看,现在他脖颈上的咬痕已经没那么可怕了。
除了最严重的的那一个,陆熠看着,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可能会留疤。”
语气是一种懊恼。
带着薄茧的粗糙指腹划过伤口,激得陆时有点不适,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一下子就把他手给夹住了。
陆熠没动,挑了挑眉看向他,“怎么还是这么凉?”
也不等陆时回答,又伸了另一只手进被子里,果然还是凉飕飕的温度。
他当下没再废话,熟门熟路脱掉沾染上外面寒意的外衫以及鞋子。
大将军钻了小殿下的被窝,把人往怀里一抱。
他身形高大,对比起纤细羸弱的小殿下,说他有对方两个大都不夸张,这么一抱,能把人密密实实的完全裹在怀里。
安心,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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