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霄与孙离分别后,便独自走在了去往青寰府的路上。
孙离那边五百灵铁玉的委托算是彻底落了空。
虽然孙离在听闻褚青霄继续用钱的事情后,有意将自己的积蓄拿出,但褚青霄觉得自己这事并没做好,故而也不愿意去收他的钱——褚青霄已经打听过了,像孙离这种内门弟子,隐退之后,天悬山每月给的月钱不过三四十枚灵铁玉,换算成银钱,也就七八两的样子。
这放在其他地界,确实是笔不菲的收入,但在天悬城这样的地方,也就堪堪够一人生活罢了。
孙离许下的五百枚灵铁玉的承诺,大概是他往日的积蓄,他膝下无子,褚青霄倒是不太忍心从他那里取来钱财。
月见那边的委托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据她所说,如果完成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蒙瑾的委托也因为朱仁照的死而作罢。
如今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蒙子良,只是他靠着教人习剑来赚取灵铁玉的办法,褚青霄总觉得不太靠谱,虽然他对此信心满满,可褚青霄却害怕有一天,对方后知后觉,想明白了蒙子良是个没有真才实学的骗子,到时候说不得那到手的灵铁玉得原封不动的给人家吐回去。
故而,褚青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得去青寰府再看看,寻一寻有没有合适的任务与委托。
褚青霄这样想着,在穿过一处正街时,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眉头微皱,他赶忙四处看了看,寻到一个无人的小巷钻了进去,下一刻,当他再次走出来时,身旁已经多了位身材满面,脸上却罩着一张白纱的女子。
“青霄,你昨日也太不不中用了些吧!”
“我都已经帮你把昭昭送到了床榻上了,你怎么能让她跑了呢?”与之并肩走在街道上,三娘当下便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褚青霄一愣,脸色有些泛红的应道:“三娘你还好意思说呢!没事你逗昭昭干嘛,她本就脸皮薄,今日一大早还在生我气呢!”
“生你气?”三娘眨了眨眼睛,神情揶揄的凑到了褚青霄的面前:“可是青霄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生气?”褚青霄愣了愣,下意识的言道:“那不就是因为三娘你把昭昭骗了……”
“可是是我骗的她,她为何要生你的气?”三娘脸上的笑意更甚。
褚青霄又愣了愣:“对啊,我什么都没干,她为什么要生气?”
“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干,她生的气呢?”三娘眯着眼睛说道。
褚青霄仔细咀嚼了一番三娘的话,脸色顿时泛红。
三娘却似乎很喜欢看褚青霄这幅模样,娇笑着退到一旁,拿起街边上贩卖的廉价首饰,带在自己手上比划了起来。
褚青霄有些无可奈何,他隐约觉得,自从经历上次的身死后,三娘的性格似乎比起以前开朗了不少,虽然这让褚青霄有些招架不住,但这对三娘而言,却应当是一件好事。
“对了,昨日我尝试着在神柱之中吸收灵力,过程异常的顺利,不仅能满足我自己修行所需,似乎还能反馈给你些许,照这样下去,我应当就不会再需要吸收你的灵力了。”三娘在街道上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那股来到这从未见过繁华街道的新鲜劲过去后,她又来到了褚青霄的身旁如此言道。
褚青霄闻言,这才想起自己今日起床内视灵府时,感觉到数十日没有半点长进的灵府中,灵力似乎比以往充盈了几分,褚青霄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此刻才明白这是三娘的努力所致。
这对于褚青霄而言,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那如此一来,我吸纳的灵力能有一半归纳入灵府。”褚青霄言道。
“嗯。”三娘也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仅如此,”
“昨天大抵是我第一次尝试吞纳灵气,有些地方还有些不熟练,所以效率并不那么显著,如果再假以时日,又能学到一些上好的吞纳灵气的功法的话,可能效率还会快上不少,到时候,甚至可以大量的反哺到你的体内。”
“如果这真的可行的话,青霄你也得快些物色,你第三道神柱的归属人选,这会让你的修行速度再上数个台阶。”
褚青霄却面露苦笑:“当初能复活姐姐,是因为恰好得到了那个外神完整的神髓,寻常时候此物可不那么容易寻找。而没有神髓,要入主神柱,就得需要他本身就拥有足够强大的神性,这可不是街上的阿猫阿狗,想要得到就能得到的。”
“也是这道理。”三娘叹了口气,对此也有几分苦恼。
而谈话间,二人也来到了青寰府前。
褚青霄正欲带着三娘走入其中,而就在这时,却忽然瞥见青寰府拥堵的人群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赫然便是蒙瑾。
此刻她正焦急的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蒙瑾姑娘!”褚青霄朝着她招了招手。
而看见褚青霄的蒙瑾,先是一愣,下一刻便快步朝着褚青霄走了过来,神情颇为焦急。
“怎么了?”他见她走到自己跟前,当下便问道。
蒙瑾却一把抓住了褚青霄的手言道:“你快随我来,朱全那混蛋,去执剑堂闹事了!”
……
褚青霄被蒙瑾拉着赶到执剑堂府门前时。
府门前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而朱全则站在人群前,神情坦然。
他的身后还站着七八位与他一道前来的同伴,年纪看上去与他相差无几。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褚青霄见这幅场面,也有些发愣,他看向身旁的蒙瑾问道。
蒙瑾正要解释,却听朱全在这时朝着府门方向大声言道:“我是山水沟住户朱全,一年多前,伙同我身后的七位同伴,在雨夜谋害了吕浩存之子,吕焕。”
“请执剑堂审理此案!”
周围的百姓在这时议论纷纷。
那日褚青霄杀死吕浩存后,曾让那四位弟子,将吕焕害死朱全母亲的过程,以及朱仁照伸冤却被吕浩存以毒打、囚禁以及威逼之法,逼迫就烦之事,都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同时也让执剑堂的弟子将之一一记录,编辑入了卷宗。
故而天悬城的居民也都知道了其中就里,自然不会有人对吕焕死抱不平。
但让他们不能理解的是,就算真的是朱全等人杀了吕焕,这替母报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没人会觉得朱全做得有什么不妥,他又为何非得自己前来将事情和盘托出呢?
褚青霄也闹不明白,朱全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以他看来朱全虽然有些话想法幼稚,但却远没到愚蠢的地步,故而也耐下了性子,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而就在这时,执剑堂的府门被缓缓大开,一个男子带着数十位弟子走了出来。
那为首的男子,身材干瘦,年纪三十出头,褚青霄看得有些眼熟,似乎是那日在山水沟被自己拿剑威胁过的家伙,后来听人说,他叫什么郑相来着。
他似乎有什么要事,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全,神情有些不耐烦道:“当初这事,陆镇守不是已经定案了吗?”
“吕焕害了你娘,吕浩存蓄意包庇,让你们申冤无门,你杀了他,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还想怎样?”
吕浩存之案,在天悬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从昨日到今日,城中大多数人都在讨论这事,民怨沸腾,接手执剑堂后,天悬山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稳定民心,郑相虽然对这个当初在山水沟妨碍自己的年轻人颇有不满,但也不敢当着这么多外门与杂役弟子的面报复。
“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无罪?”可跪在地上的朱全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问道。
“无罪,无罪。”郑相摆了摆手,这样说罢,便要带着手下一大批上看去修为都还算不错的弟子离去,那急匆匆的模样,似乎着急着要去到某处。
“可这样不对!”朱全却在这时言道。
“嗯?”郑相一愣,看向朱全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什么意思?你还要讹诈执剑堂一笔不成?”
“大人误会了!”朱全却面不改色的言道。
“天悬城虽然是朝廷赏给天悬山的封地,但任何事还是得以大虞的律法来行事!”
“而依照大虞律法,吕焕害死我母亲,理应偿命,但因为吕浩存有意包庇,故而致使这责罚未有落在吕焕的头上,这固然是吕浩存父子的错。”
“但我身为大虞子民,也不应以私刑害死吕焕。”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郑相顿时有些气恼,他站定了自己身子,侧头看向朱全,“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样?”
“滥用私刑,害死他人依照大虞律法,理应处死!”朱全却在这时言道。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面色平静的又继续说道:“但同时,我滥用私刑,是吕浩存父子相互包庇,以势压人所致。同时被吕浩存父子害死之人是我血亲父母,故而依照律法,又需得从轻处置。”
“二者叠加,依照律法。”
“朱全当受庭杖二十,同时罚没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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