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奕适才以黑色宝马反攻,成功为自己争得了仔细思考如何出招的时间。他此时已然早有准备,面色如常,当即吐出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他指尖发力,将一枚黑士棋子碾为齑粉。
瞬间,便有一道身影自地面暴起,激射向双头鹿。
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士为知己者死」这一典故源头,春秋四大刺客之豫让。
在南奕前世天夏,豫让为报答智伯荀瑶知遇之恩,伏桥如厕、吞炭漆身,用尽各种手段多次行刺赵襄子。
其最后一次刺杀,是埋伏在赵襄子外出巡视所必经的桥下。
奈何,赵襄子宝马通灵,骑马走在桥边时,许是感知到杀气,竟忽然惊跳离开。
赵襄子猜到定是豫让伏杀自己,叫人搜捕,果然抓到豫让。
南奕顺应这一典故,召唤豫让,于地面暴起,激射向双头鹿。
双头鹿正迈开四蹄冲向南奕。
但当豫让身影暴起,双头鹿亦不由自主地惊跳起来,于受惊之下蹄踏豫让。
豫让只是蓝星凡人,哪里受得住异世凶兽之力,一踏之下,当即气绝。
正如南奕前世,豫让想刺杀赵襄子,从未功成。
他伏杀双头鹿,同样也像是在以螳臂挡车。
然而,从未刺杀成功的豫让,之所以名列春秋四大刺客,在于其伏桥袭杀赵襄子失败,为赵襄子派兵抓捕,最终选择自刎而死前的事迹,名扬青史。
彼时,赵襄子有感于豫让忠义,曾将刺杀失败的豫让无罪释放。
但赵襄子不可能总是释放豫让。毕竟,豫让为刺杀一事不惜毁容毁声,甚至甘愿埋伏到厕所粪坑里,其意志之坚,绝胜常人。
这次是宝马通灵,察觉杀气,才令赵襄子侥幸保住性命。再有下次,赵襄子觉得自己真不一定能避开来自豫让的刺杀。
所以,赵襄子对豫让怜惜叹道:“你为智伯报仇,不惜伏桥如厕、吞炭漆身,已全忠臣义士之名。但寡人待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你且好生思量,这一次,寡人不能再放任你回去继续谋刺寡人也!”
豫让说:“君王此前宽恕我,其贤良仁心,已得天下人赞誉。今日刺杀失败,我愿意伏诛。不过死前斗胆,想请得君王衣袍,容我刺上几剑。如此,我死亦无憾,可下报智伯矣。不知君王可愿成全?”
赵襄子感慨不已,为成全豫让志节,当场脱下衣袍,由侍臣交给豫让。
豫让接过赵襄子衣袍,拔剑起身,以剑刺王袍,仰天长叹:“苍天为鉴,容我以此回报智伯知遇之恩。”
语毕,豫让举剑,自刎而死。
此事流传青史,是为天夏典故「士为知己者死」。
南奕今番弈棋,取黑士棋子召唤豫让,初衷便是让其替死,化解双头鹿之进攻。
与此同时,言灵弈棋,自然有着言出法随的无形之力。
南奕唤出豫让、道出典故,同样能在冥冥之中,干涉幻境衍化,迫使此方幻境再现典故场景。
比如,先是双头鹿不由自主地惊跳起来,止住冲势;接着,豫让虽在双头鹿一蹄之下当场气绝,却也在死前,连挥数剑。
顺应典故的无形之力干涉下,豫让看似只是胡乱挥舞,却妙到毫巅、恰到好处地剥掉双头鹿全身皮肉。
只能说,赵襄子可以脱下衣袍交给豫让;而没有穿衣服的双头鹿,则唯有剥去皮肉,才算是顺应典故。
但双头鹿终究只是凡兽。
当其皮肉尽剥,整个身体血肉脏器都暴露在空气中后,登时惊慌起来。
而双头鹿愈是惊慌,其体内血液流动便愈急。当它前蹄重重落在地上,反作用力下,没了皮肉约束的双头鹿身子一震,体内血液登时便如激流撑破血管,当场炸开一捧血雾。
随着血液外流,双头鹿气息飞速跌落,很快便就此毙命,算是与豫让同归于尽。
只不过,南奕脸色沉凝,并不是太好看。
诚然,他召唤豫让,是要以「士为知己者死」这一典故,令豫让替死同时,换掉双头鹿。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南奕在大离,即便面对百姓惨死也能保持冷静,不是因为他无情,而是因为他乃穿越者,没有同胞之谊,多少有些失之共情。
但召唤前世先贤,如工具人一般使用,却叫南奕心里自发涌现一股不适之感,略感自责。
他觉得,这样不妥。
不过南奕深吸一口气,很快便摒弃感性干扰,理性审视:
即便召唤天夏先贤作棋子存在不妥,究其根底,也是在于负屃试炼中,鼠头鸭要凭指鹿为马的规则,与他对弈。
在负屃试炼中,法种被封的南奕,除去话术本领外,只能以自身认知及知识储备寻找胜机。
如果要对前世先贤道歉,南奕真正要做的事,当是以鼠头鸭为祭。
想通此节,南奕意志更坚,看向鼠头鸭时,眸光也更加冰冷。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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