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在神都高空止住颓势,止住身形的同时,顺手将身侧不远处的一些洒落气机接住。
然后这位年轻镇守使扭头看了一眼下方的神都。
身在高空,那座巍峨雄城,此刻也变得袖珍起来,在城中的百姓,更是渺小如蝼蚁。
大概这是陈朝第一次设身处地的站在高处,体会了一把那些山巅修士的视角。
在这么看来,山下的那些寻常百姓,不就果真和蝼蚁没什么区别吗?
陈朝摇摇头,看着天幕,吐出一口气机混合着的污血,蝼蚁又如何?就该被轻视吗?
没有这个道理的。
陈朝将手伸入胸膛,将体内的那团妖气拔除,然后捏碎,之后拔地而起,再度掠向高空。
只是刚往上空去的陈朝,进入云海的一刹那,便遭遇了妖帝的当头一棒,他的巨大法相一脚踏下,四周起涟漪,如同一片平静的湖面,此刻开始惊涛骇浪,而陈朝就像是想要冒头的鱼儿,想要呼吸一口湖面之上的空气,但却求而不得。
妖帝压根好像没打算要给陈朝这个机会。
陈朝双手上举,拦下妖帝这一脚,但依旧无法再继续升空,于是两人,一高一低,一上一下,就这么开始对峙。
妖帝闲庭信步,看着身下的陈朝,忽然开口问道:“真要这么搏命,不怕身死道消在今日?”
陈朝满嘴鲜血,只是讥笑道:“难道不搏命,你就不杀我了?”
妖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答案显而易见,事情其实很简单,要是陈朝不搏命,或许会死得更快。
凭借着一股血气鏖战,还能让妖帝有所忌惮,要是一开始就畏手畏脚,那么对于妖帝来说,陈朝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妖帝看着这个年轻武夫,感慨道:“不得不说,你倒是没有辜负自己的身份,陈澈有个好侄子,真是幸运。”
陈朝笑道:“你就不要这么试探了,你多活了几百年,我经历过无数次生死,都不好骗,别白费心机了。”
妖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笑道:“也是。”
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妖帝不再犹豫,而是妖气再起,再拖下去对他没有好处,钝刀子割肉,对对面来说是一种折磨,对自己来说,则是更为保险,但什么事情都有意外,就像是现在,眼前的年轻武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无理手。
之前在漠北,他没来由找来的那个女子剑仙就是如此。
速战速决吧。
将这个年轻武夫一鼓作气打杀,想来最好。
……
……
这个世上已经有些人无比恐怖了,但很多人却没有想到,那个无比恐怖的人,还没有将最恐怖的一面展露出来。
…。。
妖帝此刻再涌起的无边妖气,在这一瞬间,将云海染成了黑色。
在云海之下的年轻武夫只在一瞬间,就被这片骤然出现的妖云牢牢吸附。
妖帝收回那只脚,微微抬手,无尽妖气涌入掌心,形成一条比之前更为恐怖的长矛。
那条长矛通体黑色,有着黑色的光泽,无尽的妖气在长矛内部流动,看着就像是流水一般。
但看似平缓的河流,谁都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就要变成洪水滔天的景象。
妖帝这样的强者,早就对自己的每一分妖气掌握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他此刻低头看着眼前的年轻武夫,他的巨大法相被吸附,挣扎不得,此刻更是有无数条妖气化作的锁链,将他牢牢缠绕。
陈朝此刻,就像是被他吊在半空中一样。
他其实此刻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离开自己的法相,虽说能避免第一波的身死道消,但也肯定重伤,之后再无再战之力,也就只能等着死了。
不过要是不离开,那就跟那法相一起破碎吧。
妖帝有些遗憾,若是此刻在下方的人是陈澈该多好,杀一个年轻人,实在很难让妖帝这样的强者有什么兴奋的感觉。
而此刻的陈朝,浑身上下被妖气所化的锁链捆住,法相的气机在不断被磨灭,那种要崩溃的感觉,让人很难受。
此刻陈朝的真身更是出现了一道道缺口,无数细密的血珠从那些缺口里浸出,将他整个人的躯体都染得鲜红。
境界虽然持平,但这数百年的时光差距还是在,想要战胜妖帝,实在是太难了。
陈朝咬着牙,浑身气机的一次次奔腾冲撞,想要将那法相的束缚挣脱,但到了这会儿,都只像是徒劳无功。
很多时候,人是需要认命的。
就好像之前曹重虽说,如果天地是一本书,这书里的主角就是妖帝,而不是他人。
“去你娘的!”
陈朝怒吼不停,气机不断翻涌,那身上的妖气锁链被他挣开不少。
但仍旧有些杯水车薪的感觉。
如果曹重那番话被陈朝听到,那陈朝一定会告诉他,如果天地真的有本书,那书里的主角,绝对不是妖帝,而是他陈朝。
那个写书的家伙,一定最偏爱他!
感受着陈朝的气息还在不断攀升,妖帝举起长矛,已经不再等待,而是用力朝着陈朝的法相头颅所在,刺了下去!
就在长矛往下刺去的同时,那里面流动的妖气先一步变得沸腾起来,如同一条大河到了尽头,却到了悬崖边上。
于是便成了一条壮阔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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