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在风雪之中的一句话,便似乎要挑起许多过往的故事,但一身雪白衣袍的宿宁却这好似不愿意回忆,只是生硬道:“我早便想和你一战了?”
听着这话,妖帝没来由地笑了起来,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天地之间的风雪此刻似乎也在呼啸。
宿宁冷声道:“你笑什么?”
妖帝看着他,平淡道:“早就想和朕一战了?你所谓的想要和朕一战,便是趁着朕受伤,便觉得自己能够在此刻解决朕,让你坐上妖族的皇位吗?”
听着这话,宿宁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苦等的机会,其实便是等的妖帝最弱小的时候,这样的时机被他找到了,可这样的时机又意味着什么?
自然意味着妖帝的强大让人无法直视。
“你的确很强大,你若是在鼎盛时期,我没有战胜你的把握。”
宿宁坦然承认了这件事,吐出了胸口中的浊气,整个人变得更为轻巧了些,有些话看似很好说出口,但实际上承认一直是很难的事情。
妖帝有些意外地看了宿宁一眼,淡然道:“能够承认这件事,你这些年到底是有些进展。”
“我不相信你在那一战之中没有任何伤势,你既然受了伤,我便有机会。”宿宁盯着眼前的妖帝,他看了一眼妖帝身后的那些尸体,轻声说道:“更何况你才经历了一场大战。”
妖帝没有转头,没有去看那自己亲手制造的景象,只是看着宿宁,平静道:“朕的确受了伤,此刻朕也的确不在鼎盛时刻,但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能够战胜朕,不管朕此刻如何。”
妖帝伸出手,“既然是你等了许久的机会,那便来吧,让朕看看你这些年到底有什么进步,是否还是如同当初一般是朕的手下败将。”
宿宁看着妖帝,深吸一口气,一身气势渐渐攀升,无尽妖气在他身躯里迸发出来,他看着妖帝喃喃道:“你的存在便如同梦魇一般存在在我的生命里,我早已经不想如此过下去了,如今我便要结束这样的日子,不管是你还是我……”
说着话,宿宁朝着大殿里走了进去,走进了那最后的战场里。
在这个时候的宿宁,的确是他此生最强大的自己,而在他对面的妖帝,也正好是此生最虚弱的妖帝。
此消彼长,这或许是宿宁最好的机会,只是最后的结果,谁都不知道。
妖帝知道这一天始终会到来,所以不觉得畏惧,只是在等着这一天。
风雪依旧,大殿却已经震动起来。
……
……
大祭司站在那高台上,一直看着那甬道,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位妖族的大人物才收回目光,视线投向远处,远处依旧是一片白茫茫,在他的视线尽头,看不到除去风雪之外的东西,但他很清楚如果妖帝今日败了,那么那片白茫茫里便一定会多出很多东西来。
这是妖帝在即位之后,面临着的第一次艰难挑战,也是一次无法躲过去的挑战。
大祭司沉默许久,想起了妖族的历史,在妖族的历史上,其实大多数的妖帝都无法寿终正寝,要么是在传位之前被他亲自挑选的继任者从皇位上逼下来,要么甚至都无法看到自己挑选的继任者来到自己身前,而皇位便旁落,人族也好,妖族也好,在这个世间,血脉传承终究都是不太重要的事情。
相比较起来,妖域的妖族更容易接受一个新的妖帝,只要他足够强大,能够镇压妖域,那便没有什么问题,这也是为什么上任妖帝在夺过上上任妖帝的权力之后便那么轻松的让整个妖域慑服的原因。
所以妖帝不能弱,不能伤,不能让人觉得你会败亡,在每次遇到挑战的时候,你都需要用自己强大的能力将其击退,你要永远强大。
想到这里,大祭司轻声道:“做妖帝哪里有这么容易?”
说完这句话,他离开高台,朝着那座大殿而去。
那场大战终归是要落幕,结果也总归是要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
大祭司看着远处,想着只是希望以后妖域还是那个妖域。
……
……
腊月二十八,大雪不停。
距离除夕年关只剩下一日。
北境长城那边,总算是热闹起来,虽说在这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北方还有妖族虎视眈眈,但年终究还是要过的。
这几日的城头之上,大将军出现的次数频繁了不少,不过大部分人在见过那位大将军之后,便都担心起来,不仅是因为大将军那越发佝偻的身子,还因为他那些绵延不绝的咳嗽声。
在过去那么多年,他们见过了大将军很多样子,见过了大将军在无数次的厮杀里都始终屹立不倒,早就习惯这个强大的男人的存在,可如今他们是真的不得不接受这个男人老去的事实。
他已经老了,彻底老了。
想到这或许是大将军最后一个在北境渡过的年关,人们便再也开心不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是压抑。
大将军站在城头的风雪里,看着远处,突然听到了身侧不远处的抽泣声,那是个才到北境没多久的年轻士卒,此刻正在小声抽泣。
大将军咳嗽几声,这才走到那年轻士卒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
“哭什么,你觉得本将军要死了?”
那士卒听着这话,一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慌乱。
他正要跪下去,大将军便将他拉着,摇了摇头,轻声笑道:“跪什么,在北境没有这个规矩,不需要跪。”
说完这句话,他伸手替这个士卒将眼角的眼泪擦去,这才说道:“都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妖族不来,本将军怎么可能死?再说了,就算要死,也不在这一时半刻。”
说完这句话,大将军再度拍了拍这年轻士卒的肩膀,这才重新来到城头那边,有个中年儒生早就来这边等着他了。
看着来人,大将军说道:“陛下这一次南下,我北境没能派人护卫,虽说是陛下的意思,但我总是有些担心……”
中年儒生摇摇头,“既然是陛下的决定,那便不需要太过担心,陛下在漠北都没出事,又怎么可能会在咱们大梁的疆域里出事。”
大将军点点头,感慨道:“话虽如此说,只是……”
话说一半,大将军摆摆手,微笑道:“也不用想这么多了,我这个老武夫时日无多了,最后的日子,少操心这些事情吧。”
“肴常,柳剑仙都趁着机会南下去散散心了,怎么,你还是不走?”
大将军看向这位在北境出谋划策却没有官职的中年儒生,笑眯眯道:“怎么,是想着等着本将军死了之后替代本将军成为北境的大将军,成为一代儒将?”
中年儒生没有理会大将军,反而问道:“我无牵无挂,在此地还是在南边,都没有相见的人,倒是大将军,这多少年不曾见过亲人了,不打算回去看看?”
大将军淡然道:“本将军是大梁朝的北境大将军,只要百姓还需要本将军,那本将军就会一直站在这里,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中年儒生叹气道:“大将军已经为大梁的百姓做得很多了,最后的这些时日,不为自己活一场?”
大将军摇摇头,目光深邃,“本将军也好,陛下也好,哪里有为自己活一场的打算?”
——
说好的爆更,结果卡了文,阿巴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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