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没一个遭雷劈的?”
正腹诽,庞博开口。
<div class="contentadv"> “青云,咱俩关系如何?”
陛下还在呢庞指挥使!
沈青云无语,拱手道:“庞指挥使待属下如子侄。”
“所以咯,”庞博正色道,“我觉得这条路,就是为你我二人量身打造……”
沈青云悻悻。
我本来都想偷师的!
“学不会,真的学不会……”
“够了哈!”秦墨矩皱眉道,“离开朕的皇宫,好好琢磨如何改进功法!”
目送遭雷劈的庞博离去,沈青云大松口气。
“虽说你境界不够,提前开开眼也是极好的,”秦墨矩谆谆教诲,“炼体一途看似无路,实则无涯,只要肯琢磨……”
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
秦墨矩表情也复杂起来。
要说庞博爱琢磨这话,委实不好意思说出口。
想了想……
“但凡遇到了对的人,路子也就来了。”
“陛下说的是……诶?”
陛下所谓对的人,指的是问道子吗?
沈青云惊了。
“哈哈,”秦墨矩乐道,“总比说他悟性好现实。”
“呃,微臣也不懂……”
“行了,”秦墨矩温和道,“稀奇也瞧了,见了霍休,把此事说与他听……何时出发?”
沈青云恭敬回道:“应该是后日。”
“后日啊……”感慨一声,秦墨矩拍拍沈青云肩膀,“送他们一程也好,论行事妥帖,朕不如你。”
二日后。
晨钟大鸣。
却又不是寻常的报时之数。
听得两轮晨钟,天谴人已好奇起来。
至三轮作罢……
“仿佛……是国丧之数?”
“年前天谴之殇,葬阵亡英灵,亦是如此!”
“肯定是前番出征的将士!”
……
天谴主街朱雀,道旁人满为患。
沈青云和李飞,护着吕不闲,站在距离皇宫较近之地等候。
“那边是商会的人?”
沈青云闻言瞧去,斜对面儿百丈距离,立足之人服饰统一,安静等候。
“应该是了……嫂子没来?”
吕不闲摇头,耳语道:“她若看了这些,怕是几天都睡不好。”
“可不,”沈青云唏嘘,“我家百艺姐也想凑热闹……就这阵仗,不哭个死去活来,她都不好意思回家。”
能排在皇宫附近的,都是事先组织好的。
除了商会、各部官员、勋贵群体等,亦有各宗修士,以及归附天谴的散修。
沈青云一一扫过,不曾于这些群体上停留。
最后,视线停留在数百蒙童身上。
蒙童懵懂,尚不知事。
有的还在啃包子,有的还在打哈欠。
更有调皮捣蛋者,躲着老师的视线,不是闹海的,就是闹天宫的。
不断有教习低声喝止。
却也有无动于衷者,怔怔注视皇宫方向。
“冯玉?”吕不闲循望过去,轻轻道,“还真成了教习。”
李飞闻言,忙道:“吕经历,沈哥,前日晚间,我去找过冯玉公子……”
“情况如何?”
“执礼甚恭,谈笑甚欢,还留属下吃饭。”
吕不闲和沈青云互视,再观冯玉。
和之前仙市初会相比,此时的冯玉,浑然没了少年得志的桀骜。
沈青云看得仔细,发现对方眼神皱皱的,像是被各种情绪折磨得变了形,却又强自压抑,看上去深沉了不少。
“成熟了许多,”吕不闲喟叹,“两位冯大人在天有灵,亦当瞑目了。”
沈青云点点头,正要挪开视线,又挪了回去,看向冯玉身后的蒙童。
“咦,还是教授六小龄童的教习?”
所以上次,是差点就见面了啊……
见大姐头绷着脸,比冯玉还深沉,沈青云忙挪开视线,调整情绪,等待宫门大开的声音。
稍时。
门未开。
声先响。
响彻全城。
“娘,俺二狗啊,银票藏在贴墙床脚外侧,你抠开拿铁钩子一钩就出来了,银子分花花一半,让她改嫁去,没生过娃好整得很……娘,二狗不孝,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沈青云眼睛尖。
就这短短五六句,喊遗书的亲卫,已经从心到嗓子,废了个彻彻底底,哭嚎着退到一旁。
这一嗓子,对知情人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
管你心思多晦暗,情绪多复杂,城府多阴深也挡不住,直接被劈得破防。
远处的不知情者,刚听完莫名其妙的改嫁之语,又闻得前方传来的哭嚎,更为疑惑。
“这说的啥?”
“不知道,但……前面的人哭啥?”
“花花是谁,为何二狗要他改嫁?”
……
“想哭就哭,”沈青云看向身旁忍得颤栗的李飞,“不丢脸。”
李飞闻言,心防大破,却又狠狠一咬牙,通红的眼珠,憋得暴突……
却仍只颤栗,就是不哭。
“旧日同袍英勇如斯,我,我当笑才,才是!”
咬着腮帮子说完这话,李飞便开始抹泪了。
就在此时……
“国难当头,仇寇狰狞,秦武兴亡,匹夫有责,今以死战,护儿茁壮,愿儿承志,勿忘本分……”
李飞崩。
沈青云的眼睛都红了。
他知遗书难看,所以一路不看。
却没想到,听第三人说遗书,更为破防。
朱雀前街,哭嚎声更甚。
其中时不时夹着一句对楚汉的切齿咒骂。
更有勋贵,体内凉血再热,奔向皇宫……
第二份遗书,内容更为直白,轰破了一条街人的心防。
“是,是遗书?”
“狗日的楚汉!”
“二狗,花花……那,那是我邻居……”
……
蒙童懵懂。
尚不知事。
但情感这玩意儿,足以无视懵懂和无知,从心灵最底层,给你一大耳刮子,让你哭。
大姐头小嘴用力,都嘬成了一个点。
忍得住哭,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
沈青云不忍看,眨去眼里湿润,转了视线,落在冯玉身上。
冯玉在笑。
笑着流泪。
设身处地体悟良久,沈青云叹了口气。
“希望他真能走出来……”
喊遗书的人,喊一封废一个。
听遗书的人,听一封痛一次。
从皇宫中走出的队伍,前面的人一个个往后撤去。
至朱雀后街,秦墨矩站在了队伍前头。
他身后,是一群捧着空木盒的素衣太监。
帝皇朝天一拱手。
国运卷舒如云,激荡如海。
“秦武历尚武二百二十三年三月廿八,秦武人拒敌于国门八十九万里外!”
时间。
地点。
人物。
事件。
距离。
简单一句话,让所有的悲伤愤怒,有了具体的锚定。
也让激荡卷舒的国运,定型。
天谴人有感,抬起朦胧泪眼。
空中有人。
形如秦武军士。
前方仇敌万千。
背后故土同胞。
众人怔怔凝望此幕,心空荡荡的,似乎所有的情感,都注入了天上的军士之中。
“定,每年三月廿八日,为军魂日,君民同体,祭为国捐躯者!”
空棺祭奠。
至此落幕。
五境灵舟,于城外落地。
空棺一一送入。
紧跟其后的,是亲卫司剩下的一批旧军士。
见天谴人久久不愿离去,沈青云暗叹口气,吩咐鼓鼓先行。
“吕哥,我也要出发了。”
吕不闲点点头,红着眼道:“一路小心。”
“沈哥,我……”
沈青云对欲言又止的李飞笑了笑,离去。
目送沈青云消失,吕不闲看向李飞。
“咱律部讲究个各司其职。”
李飞忙道:“谢吕经历教诲,属下省得……请吕经历吩咐。”
吕不闲看向正散去的蒙童身影,视界里的冯玉,依旧深沉得像块冰。
“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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