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十望着眼前眼红红的小姐儿,不由目瞪口呆。
她这是在质问林少爷、质问主子吗?总觉得大事不妙啊……
裘天启也很佩服这个小姐儿,胆子不小,竟然有勇气质问小叔,啧,真是让他甘拜下风,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小姐儿,看着乖巧纯真,性格却养得有几分娇蛮。
裘牧霆脸色已然十分不好看,单手负在身后,面目威严,薄唇微抿,不怒自威,透着一股骇人气势。
林瑞宁上前一步,在男人开口之前,淡然浅浅一笑,“表妹,听你的话中之意,好似觉得你自个是全然无辜的,是么?”
王恬恬当然十分确定,含着眼泪又怨又委屈,“恬恬并未做过任何错事,从未加害过表哥。表哥蓄意靠近邵言哥哥之事,我也可以带过,不与表哥计较。可为何明明我才是受害者,表哥却对我怀恨在心,几次与我发生争执?此次更是找人来奚落我,贬低我?”
她抽咽起来,伤心难过,“恬恬如何,倒也无所谓,只是铺子是邵言哥哥一番心血,被表哥如此践踏,我实在是气愤难忍!”
说到伤心处,她眼泪大颗大颗滴落。
而听到堂弟的名字从小姐儿口里说出,裘天启张大嘴巴,挖挖自己的耳朵,扭头看商十,震惊得魂都快要飞出来了,“商十,本少爷没听错吧?她难道就是???”
商十用力点点头,非常肯定他的猜测。
裘天启:“……”啊啊啊啊啊啊!
“那,那她说林少爷蓄意靠近邵言……”裘天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询问。
如今他实在是太好奇林瑞宁的身份了,虽然他有直觉,要问出真相,得冒着生命危险才行。
毕竟若林瑞宁真是邵言堂弟口中那个“骄纵蛮横”的“花瓶草包”,曾故意落水“勾引”过邵言堂弟……那他小叔必定对每个提起此事的人动杀心。
嗯,必定小叔被林少爷拒了。
原来林少爷喜欢的,是邵言堂弟。
商十也知回答此问题的危险度很高,因此干脆缩着肩膀低下头,作鹌鹑状,“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裘天启心里跟猫抓似的,恨不得刨根问底把所有事情知道透彻!他此刻想笑,还想立刻跑回戎城与老太爷一起分享此事!
他老人家怕不是会立刻跳起来哦!哈哈哈哈哈哈!
但这时一道迫人的目光沉沉落在身上,他头皮一紧,立刻挺直腰板闭嘴,恭恭敬敬安安分分低下头。
林瑞宁扫三人一眼,直觉他们三人眼神交汇中,似有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
不过他只关注片刻便移开视线,望着眼前万分委屈的女主,心中背了一遍《莫生气》后,方从容开口,“表妹说我对你怀恨在心,几次与你发生争执?你的说法怕是有误,我与表妹向来交谈甚少,仅有几次偶遇,也是表妹与几位堂哥堂妹,先口舌刁难瑞宁。”
林瑞宁姿态温润大方,唇边一抹笑却莫名有些嘲弄,“每次见面,皆是婉仪与瑞旭口出恶言,为难瑞宁,表妹可认?”
王恬恬抽泣着,鼻尖发红,可怜兮兮的模样,“本便是你先靠近邵言哥哥在先,表姐与表兄,皆是本着为恬恬出头之意,才与你说那样的话。且他们哪怕有错,也已被你与他奚落一番教养不堪登大雅之堂,名声已坏,应算偿还你了。”
她回头看一眼帕子捂脸、难堪哭泣的四房夫人,以及心情愁闷萎靡的外祖母一家,再看眼前云淡风轻的林瑞宁,心中便偏了。
“何况四舅母又有什么错?连带着也要被羞辱,让她以后如何见人?方才四舅母还说要寻死,若她真的死了,你良心真能安宁么?”
林瑞宁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老宅的人,“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小叔已不在,祖母与四婶婶当有教养之责。若非不管不问,怎会酿成如此后果,表妹还觉得,四婶婶无错么?”
“她!她!四舅舅已不在,四舅母已然十分伤心,心力不足,怎还能如此苛责于她?”王恬恬气急,赌气道,“表哥心太狠,难怪众人都不喜你。”
“就是,你说我刁难你,那你如今可有受损半分?却是害得我们一家不得安宁!”一道尖利声音响起,含着浓浓怨恨。
竟是许久未见的林婉仪。
只见她脸色蜡黄,眉眼还有些歪斜,手脚似仍还动弹不得,被一个嬷嬷背着,身后跟了双喜,来到铺外。
她一出现,老宅的人立刻迎上去。
四夫人更是痛哭起来,跑过去与她抱在一处,“婉仪,你被林瑞宁害得好惨啊!看见你如此,娘的心好痛!”
林瑞杰也站了出来,“还有我的手,也是因林瑞宁而断!”
“这……”周围的人见此凄惨情形,又听是林瑞宁害的,不由狐疑的看向林瑞宁。
其余之事都好说,但若是林瑞宁真出手伤人至此,那的确心思狠毒。
老宅众人方才境况难堪,直至林婉仪出现,才有所好转,他们也知晓是旁人同情他们,霎时都作伤心状,几个姐儿哥儿,围着林婉仪与林瑞杰眼圈发红,欲哭模样。
一时间,看着倒好似要多凄惨,便有多凄惨似的。
裘天启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幕,额角发疼,也是无言以对了。
这林家人,怎么好似除了三房之外,都非寻常人?更要紧的是王小姐还偏着他们,看来邵言堂弟若要和王小姐成亲,怕是有得烦了。
侧头望去,就见小叔喜欢的林少爷迎着各种质疑指责的目光,依旧背脊挺直,浅浅含笑,并不露一丝怯意,有着与纤弱身子相反的沉稳,让人看着心中便无端也平静下来。
与哭得眼睛红肿满脸泪痕的王恬恬两相比较,实在云泥之别。
裘天启心道:不愧是小叔心悦之人。
裘牧霆站在哥儿身后,目光一直落在哥儿脑后,眸色藏着温柔。
虽心忧与怜惜,但他却并未上前将哥儿护在身后,只因方才哥儿上前一步的举动,已说明此事想要自己解决。
他也信瑞宁能将此事妥当解决。
林瑞宁一直没有开口,只一双桃花眼含笑,意味深长的望着老宅一众人,任由他们上演长幼情深。
忌女却是鼓着小脸,快要气炸!
许久之后,老宅人终于累了,装得脸都僵了,口也干了,却发现林瑞宁竟是丝毫不为所动,无论被如何骂都是淡然看着他们,不由得讪讪加愤然,停了下来,瞪着林瑞宁。
而由于林瑞宁沉默了太久,方才一直是林家老宅的人在哭喊指责,众人已听倦,此时更加好奇林瑞宁会作何反应。
因此,竟是所有人都一齐噤声,齐刷刷看着林瑞宁,等着他开口。
林瑞宁也不负众望,却是不看老宅的人,而是看向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声音温软清澈,“各位,瑞宁恳请各位替瑞宁主持公道,若是不成,瑞宁委屈,便是去衙门告官,也定要还瑞宁一个清白。”
告官二字一出,一片哗然!
衙门在百姓心中有十足威严,林瑞宁口口声声要去告官,难不成他当真冤屈?
“你撒谎!你凭什么去告官?真去了诬告我们,大人必定命人用大板子将你杖毙!”林婉仪大力抖着手,双眼怨毒尖声道。
“是吗?”林瑞宁陡然敛下笑意,桃花眼望着她,明艳眉宇竟透出一股朗朗气势,瞳孔清澈锐利,温润中不掩锋芒,下巴抬起目光坚定,“那瑞宁便去请教大人,堂妹口出恶言中伤我时,离我尚且半丈远,自个忽发恶疾倒地,也算是我出手伤人么?当时青天白日众目睽睽,有许多人应也看到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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