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之说太过荒唐,因此云书只当哥儿为引自个开心,感动之余并未放在心上。
忌女去过老宅后不久,与林东恒一同回来了。
林东恒眼中有太多情绪,令人几分心酸,对自家哥儿欣慰又愧疚,欲言又止。
林瑞宁心中也有些心酸,对这个待自己极好的半路爹爹,此时心中是有些心疼的,安静而安抚的一笑,“爹爹要说的瑞宁皆懂,瑞宁心疼爹爹,爹爹先歇息去罢,不过是三十两银子,能换爹爹安宁便好。”
有三十两银子,林老夫人立即便放人了,也不用他爹跪在床前侍疾了,更不因丫鬟被打厉声指责了。
他爹与云书离开时,林瑞宁听到低低的一声,“瑞宁长大了……”自己的哥儿竟是能反过来护着他了。
林瑞宁真切的,心脏微疼起来。
被真心对待下,他也早便将林东恒当做亲生父亲。
忌女眼眶红红,“老爷方才挨了老夫人一拐杖呢,多亏少爷命奴婢拿银子将老爷赎了回来……”
用了赎字,可见方才场面的可怕。
林瑞宁呵了一声,垂睫低语,“等着罢。”
这三十两,于他而言几乎不值一提。然于林家老宅那些贪婪之人而言,却似是水蛭见了血。
胃口,是会快速膨胀的,有朝一日他不主动给,他们便会千方百计来取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眼中的金矿,冲昏头脑做出些作奸犯科之事,也并非不可能啊。
第二日,林瑞宁依旧给林老夫人送去三十两,他爹随着银子去的,只待了片刻,便被放回来了。
云书心疼,林瑞宁轻笑,“三十两便可令爹爹看清祖母,瑞宁觉着这买卖不错,小爹以为呢?”
哥儿脸上笑意浅浅,却有一丝狡黠。
云书轻愣,继而沉默,在思索什么。
林瑞宁握住他的手,脑袋轻枕在他肩膀上,语气委屈,“瑞宁若言,其实瑞宁心中并不想爹爹与老宅走得亲近,甚至断了这门亲才好,小爹会怪瑞宁大逆不道么?”
断了这门亲!
云书心头一颤,瞳孔放大。
“每日三十两,祖母之态度,贪婪冷漠的嘴脸,相信爹爹一颗心总会凉透。”林瑞宁故作赌气般说道,“祖母待爹爹与小爹不好,瑞宁不要祖母,好不好?”
林老夫人何止待他们不好,瑞宁才是受尽委屈与苛待……云书心尖阵痛,做了决定般,抚着哥儿额发深吸一口气,“好,那便不要她。”
她不配做瑞宁祖母!
云书心疼自家哥儿还来不及,怎会怪他?只是叮嘱,“瑞宁此言却万不可对外说,知晓么?”
往后他会从中斡旋,令夫君与老宅那边渐行渐远,外人便是指责不孝,也是他担骂名,不会连累到哥儿。
老宅那边不必尽孝,林东恒对老宅的感情好似也淡漠了许多般,接连几日,皆全心投入铺子建造。
铺子旁有那样多粗野汉子做活,哥儿姐儿多有避讳,客人少了许多。且林瑞宁是受不得尘土的,加之暑热加重,他索性便也不去铺中,日日在府里头,喝药汤吃药丸。
无能子极尽所能,其中几味药仍是有淡淡味道,林瑞宁吃了,虽不再作呕,却也怏怏的,不好受。
裘牧霆每日带了不同的糕点来,压味道又消食,再陪林瑞宁下棋,画些灯具的图样。
裘三爷之画技,总是令林瑞宁折服惊叹,虽林瑞宁自个的也不错,然两人画风总归是不同的,裘牧霆更洒脱恣意,狂野不羁,笔下或是气势磅礴,或是凛然威肃。林瑞宁的则更细腻灵动,因在现代见多识广,巧思精妙,趣味甚浓。
二人互相欣赏,作画时自由一股旁人融不入也不忍打破的微妙氛围。
云书见过几日,瞧见自己哥儿脸上与往时大不相同的笑靥与轻快,渐渐的便不再上前打扰。
竟是默许了一般。
王素娟与云山,是不便插手外孙的婚姻大事的,且王素娟其实并不厌恶裘牧霆,因此,府中除了每日早出晚归的林东恒,竟是上下好似皆对此事默认了。
很快便到了六月二十,最后几支派出购买粮食的商队也回来了,听闻从临近州府回来时,便一路见灾情,怕是很快便要闹粮灾。
而临阳街集上,近日来米铺生意甚好,六月二十一,米粮被抢购一空。
林家老宅。
“天助我也!外头几家米铺如今全都粒米不剩,然百姓却仍是守在铺外,不愿离去,可见有多缺粮!再吊几日,等我们的米铺一开,定是生意兴隆!”林瑞谦一向稳重模样,如今也忍不住激动。
林家众人皆面色惊喜,暗中露出更大的喜色。
只因他们皆避了旁人,各自藏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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