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早餐粥结束,两个敢指着戴春风鼻子骂的国军少将又呼呼的大睡起来,一觉睡到下午后,一个顶着熊猫眼、一个顶着猪头的国军少将,便又一次大摇大摆的从软禁点走了出来。
昨天两人出来的时候,是没有人敢阻拦,而这一次,是没有人阻拦。
很明显,软禁结束了。
老戴没有给徐百川分配任务,但老徐很有自知之明的给张安平打起了下手,两人去了监察处逛了一圈,从监察处索要来新四军俘虏的名单后,顺便还“打劫”了一队监察处的特工。
对于自己被“打劫”了一遭的事,卢耀辉没有忿怒,他反而非常庆幸软禁徐百川的时候想着有死灰复燃这一茬,没有亏待人家,甚至还特意烧了张世豪这个冷灶——瞅瞅,昨天傍晚指着戴老板的鼻子喝骂,结果屁事没有不说,反而连软禁都结束了。
别说张安平“打劫”,就是张安平这时候要鸠占鹊巢,他也只会陪着笑腾出自己的办公室,毕恭毕敬的请张安平进来办公。
不过卢耀辉更想不到的是猪头一样的张安平,从头到尾没有找他问过那些被抓的大头兵——仿佛这件事没发生过似的。
那些人可都被监察处扣着呢!
张安平不问,他琢磨了一阵,觉得张安平是难以启齿,便索性装作不知道,但心里想着回头狠狠的收拾下这群大头兵,给张安平出出气。
张安平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在离开的时候交代:
“打我的那帮小兔崽子,关个五六天醒醒酒就行了,别整幺蛾子。”
卢耀辉看张安平不像是有暗指,便气愤道:“张长官,这么一来咱们军统的面子……”
“面子个屁!”徐百川黑着脸:“你是巴不得让人知道是吧?”
卢耀辉恍然,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绝对不会为难那帮大头兵。
这帮动手打了两个国军少将、还是军统少将的大头兵倒是走了狗屎运,被关了十一天后就被监察处给放了,提心吊胆了十一天、在紧闭中过了年的他们,被军统丢出来后,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
这帮人出了以后,嘴巴一个比一个紧,直到成为解放战士后,他们才敢讲述在过去某年,痛揍两大特务头子的壮举……
言归正传。
张安平对于占卢耀辉的的办公室没兴趣,因为他早早的将软禁过老徐的地主家当做了自己的地盘。
过去的时候,张安平不太注意个人享受,但这一次他却警示自己,以后一定要学着开始享受,免得因为个人优秀的操守而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在一群特工吭哧吭哧的将地主家简单收拾、打造策反中心的时候,张安平已经投入到了策反前的准备工作中。
尽管他没有跟老戴进行商量,但认知是一致的:
这些新四军的被俘战士,是必要的要释放的——自然不是因为军统改了性子吃素了,也不是因为国民政府会愧疚,而是新四军手里有军火,为了这些军火,就必须要做出一定的让步。
释放俘虏自然是肯定的。
张安平在整理凌乱的资料之际,徐百川毫无坐相的坐在椅子上,脚搭在桌上吐槽:
“那边又不傻,咱们摆了人家一道,杀了叁仟人,现在又想要这要那,呵!”
张安平轻声道:“悠着点。”
两人昨天达成了默契,才有了酒后被揍、痛骂老戴的事,但徐百川心中的怨愤依然没消——大敌当前同室操戈本就特操蛋,但还把付出了重大伤亡获取的军火弃之敝履,现在知道后悔了?
早干什么去了?
“我就是想不清楚干嘛要做这种赔了家当又折兵的蠢事!”
张安平淡淡道:“因为这个叫政治正确。”
大队长的决意下来,哪怕明知道其中有错误,但决意已经出了,这个时候就别想着去纠正错误,而是执行——这就是老戴一直干的事。
至于后来的为错误埋单,到时候不管怎么做,不管怎么的离谱,只要符合上意,那就是对的。
这就是老戴的政治正确。
“去他妈的政治正确。”徐百川爆了一句粗口,本想继续吐槽,但听到有脚步声后就改变了坐姿,一副专心工作的模样。
坚持或者说是固执己见、以生命来践行态度的人有,但非常的稀少,徐百川虽然怨言很重,但他可不想再触霉头——作为一个特务,他深知上面放过你、你自个不知死活自寻死路的结局。
一名特务进来汇报:
“长官,这里有一份红十字会递交的申请材料,他们需要上面的药品——战区后勤那边说俘虏移交给我们了,这份申请得我们的同意才行。”
“红十字会需要药品?”
张安平接过申请材料,示意特务讲述缘由。
随着特务的讲述张安平明白了情况。
新四军在转移过程中,一些重伤员交给了红十字会照顾,皖南事变发生后,这些重伤员也被俘虏了,国民党这边连同皖南事变中的新四军重伤员一并扔给了红十字会,让其自生自灭。
不过红十字会的人神通广大,愣是将材料交到了三战区后勤长官的手里,但这是个敏感时期,三战区的后勤长官也不敢批、也不想批,在得知军统有意接手俘虏后,便将皮球踢了过来。
“四百多个重伤员吗?”
看着申请材料上的内容,张安平带着笑意嘀咕——他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最英勇的革命同志啊!
“老徐,你怎么看?”
“后勤的那帮人坏透了呗。”徐百川冷冷的出声。
后勤那边踢皮球,把问题丢给军统,但军统什么性子?怎么可能将药品用给新四军的重伤员?
张安平笑了笑,突兀道:“我批了!”
请示的特务愕然的看着张安平。
徐百川惊道:“你疯了?”
徐百川对新四军有好感,甚至并肩战斗过——他到撤离,都尽量的不去坑新四军。
可他虽然同情这帮新四军的重伤员,但绝对不会将宝贵的药品批给红十字会救助这些新四军的重伤员。
因为他要为自己负责。
张安平不理会徐百川,龙飞凤舞的在申请材料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后,转头对请示的特务说道:“去联系一下报社,我需要尽可能多的记者见证这一幕——新四军是叛军没错,但这帮士兵是无辜的,一定要将这个主题表达清楚,一定要让报社将国民政府大度的形象宣传出去,明白吗?”
“是!”
特务领命,心说不愧是张区座啊,不仅轻描淡写的将后勤的恶心题化解了,还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在特务转身之际,张安平又唤住了他:
“告诉卢耀辉,这件事让他亲自操办,找一些有本事的大夫,别关键时候掉链子。”
“是!”
特务离开后,徐百川好奇的看着张安平的“猪头”:“我真好奇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别扯这没用的——”张安平快速的转动了手中的笔后,笑道:“这样吧,新四军那边对你大概是有好感,你操心下战俘营的事,面子工程做漂亮些,等拍新四军重伤员的时候,顺带把战俘营晒一晒。”
“我看日后的谈判,你是少不了的,正好借这个机会刷刷那边的好感。”
徐百川笑道:“行,正好懒得掺和你手里的脏事!”
“你大爷!才带了几天兵,老本行都看不起了,滚犊子!”
张安平笑骂着将徐百川赶走后,脸上的笑意飞速的散去。
他思索着自己刚刚的做法——以操控舆论为借口,尽可能的为自己的同志争取到好的环境,这会有后遗症吗?
再三思索一番,确定不会后,张安平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如山的潦草登记的信息中。
这些信息,是国民党简单登记过的战俘信息,张安平在翻看的这一阵子,就轻易找出了多处“破绽”——他们应该是在东南局学习地下党的干部,被俘后用到了假身份。
尽管他们提供了掩护的身份信息,但张安平还是综合各种情况找出了数人,这样的人员应该不少。
【必须想办法联系到钱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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