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灿烂。
赏花之人渐渐都到齐了。
皇帝下了朝,也前来凑热闹。
刚坐下,皇帝就开始咳嗽。
离得最近的云妃关切问道:“皇上可是着凉了?”
站在后头的高公公低着头回道:“前几天夜里是着凉了,已经找太医开了方子,不知怎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了。”
云妃眉目之中满是担忧:“回头再让太医仔细瞧一瞧。”
黎静姝低头喝了一口茶,唇瓣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当皇上开始生病之时,就说明蛊虫已经在皇上身体里扎了根。
等她成为皇后之日,就是为皇上解毒之时,她想和皇上携手,站在最高处,共赏这万里江山……
赏花宴进行到一半之时,宫妃之中,一个年轻的女子站了出来。
云初认出来,这是两年前颇受皇上恩宠的宫女,因怀有身孕后,被封为吴贵人,几个月前刚生下九公主。
“皇上!”吴贵人娇柔开口,声音里满是委屈,“妾身请求皇上做主啊……”
皇帝咳嗽了几声,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什么事?”
吴贵人眼泪直掉:“妾身生了九公主后,按照规矩,妾身宫里应该多一份九公主的月例,还有些日常所需的东西,都得按照公主规制加一份,可是、可是……”
闻言,云妃眉头一皱:“九公主的那一份,我早就让内务府登记在册了,每个月都有送去。”
“内务府还没送到妾身宫里,就被、被人截胡了。”吴贵人哭着道,“是锦夫人……锦夫人身边的大宫女,在妾身面前,将九公主的分例夺走了……妾身知道,这样的事该请云妃姐姐做主,可云妃姐姐不是皇后,哪管得了救过皇上性命的锦夫人,妾身只能斗胆来请皇上做主!”
这话一出,在场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锦夫人住进养心殿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后妃的分例都要夺走,是不是太霸道了一些?
在众人异样的视线之中,黎静姝的面色也变得委屈起来:“皇上,分明是云妃娘娘克扣我的分例,所以我才……”
听到这话,云妃都气笑了:“敢问锦夫人,我该给你什么规制的分例呢?”
一个命妇,住在养心殿已经够离谱了,竟然还想要后妃女子的分例,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黎静姝的神色更加委屈:“我在国公府时,吃穿用度从不捉襟见肘,皇上,我还是回去吧……”
她的眸光,和皇帝的视线对上。
皇帝看着她的眸子,仿佛被吸进去了一般,有一瞬间的失神。
待得皇帝回过神来,目光变冷,看向云妃:“云妃的胆子愈发大了,竟连锦夫人的月例都敢扣除!”
云妃直接跪了下来:“臣妾临时受命,打理后宫,从不敢克扣任何人的月例,这些都清清楚楚登记在册,皇上若是不信,臣妾这就让人取来账目,请皇上过目!”
“不管你账目如何登记,都不该让锦夫人受委屈。”皇帝缓声开口,“云妃失序,不足以执掌凤印……”
云妃不可置信。
皇上查都不查一下,就直接收走了凤印?
既然皇上将锦夫人看的这般重要,为何名不正言不顺住养心殿遭人口舌,为何不干脆封锦夫人为妃嫔?
黎静姝的手指也顿了顿。
她利用蛊虫,让皇上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为何,皇上就仅仅只是收走凤印这么简单?
她抬起脸,望向坐在最高位的皇帝。
许是有感应一般,皇帝也看向她,再度失神,然后开口道:“云妃失德若斯,即刻打入冷宫……”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哪怕知道这种场合不该议论,但还是有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天,云妃可是云家嫡长女,皇上为了一个外姓命妇,竟然要把云妃打入冷宫,太离谱了!”
“而且云妃什么都没做,根本就没犯错,哪里能说是失德,得罪了锦夫人就是失德吗?”
“我终于明白皇上为何一直不给锦夫人名分了,这是,想让锦夫人成为皇后?”
“锦夫人哪来的资格做皇后,没有三书六礼就入住宫中,毫无礼法可言!没有为皇上诞下一子一女,于皇室没有任何功德!竟敢妄想至此,真是可笑!”
“小声点,小心皇上给你治罪!”
“……”
云妃已经呆住了。
宴会开始前,她还在和初儿说,她想争一争皇后那个位置。
可一切还没开始,似乎就要结束了。
在皇上心目中,她连锦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最早告状的那个吴贵人浑身僵硬。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不查事情真相,就把云妃给打进了冷宫。
那她这个告状的人,岂不是……
一股寒凉,从吴贵人的背脊骨慢慢蔓延开。
黎静姝的唇瓣拉开一抹笑容。
皇上越是在意她,蛊虫的效力就愈发的强,那个西域巫女,果然没有骗她。
她勾了一下发丝,将内心涌动的蛊虫压了下去。
她得找个好的时机,让皇上封她为后……
就在她心中畅想之时,人群中,一个身影站了起来。
是云初。
她走出来,走到台阶下,和云妃跪在了一起:“儿媳有信件上呈,请父皇过目。”
高公公走下台阶,将信件接过来,送到了皇帝面前。
在场的人都在想,这信,大概是柱国大将军兼大司马的亲笔信吧,云妃是大将军的亲妹妹,有大将军作保,皇上应该不至于将云妃打入冷宫。
黎静姝冷笑。
哪怕是云思麟亲自来了也没用,有蛊虫在,她心中想什么,皇帝就会做什么!
只见,皇帝的面色猛地就变了,看向云初:“这信是哪里来的?”
云初缓缓开口:“是一个自称名为黎静姝的女子,写了给儿媳,请儿媳转交给她的二郎。”
“什么?!”
皇帝猛地站起身。
黎静姝的面色猛然也变了。
真正的黎静姝……在三十年多年前就疯了,被她关在京郊的庄子里,天天被关着,疯的越来越厉害,她请太医看过,太医说,那个贱人已经彻底疯了,不可能治好。
是以,她放松了警惕,一年多前,那个贱人逃走了。
她安排人四处寻找,也未找到下落,便想着,大概是死了,就算没死,一个疯子也不可能活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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