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楚长笙跟着慕容必上了山。
走了许久,也没看到会发光的草药。
“长公主,累了吗?”慕容必停下步子,“今天运气不太好,不如回去吧。”
楚长笙望着黑乎乎的山林,点头道:“好,回去。”
她不是什么一根筋的性子,既然找不到,改天再来就是了。
她转过身,脚却踩空了。
身侧的慕容必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两个人顺着山道滚了下去。
楚长笙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护在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耳畔各种声音拂过,不一会儿,她就滚到了山底。
“长公主,有没有哪里疼?”
一个急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忙道:“我还好,你呢。”
“我也没事。”慕容必这才注意到自己抱着楚长笙,连忙将她松开了。
若不是夜色太深,楚长笙一定能注意到他脸颊上的绯红。
不过,她敏锐的闻到了血腥味:“你流血了?”
她顺着气味闻去,发现他的腿被山上的树桩刮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隐约能看见翻出来的血肉。
她连忙站起身:“来人!”
以往寸步不离的那群暗卫,一个都没出现。
楚长笙不由暗恼,那群人平时一步不离的跟着,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就消失了。
“长公主,看到那块石头边上的草了吗,尖尖的叶子,根茎是紫红色。”慕容必声音很平缓,“烦请长公主采两根过来就够了,可以止血。”
楚长笙惊讶道:“你眼睛真好,这都能看清。”
慕容必脸上带着笑:“一般山脚下都有这种草药,长在石头边上,烦请公主找一找。”
楚长笙很快摘来了草药,慕容必咬碎了放在布条之中,扎在自己的伤处,然后摸到了一根长棍子当做拐杖,开口道:“这片山我之前来过,我们沿着这条路下去,绕过一个村子,就到了京城西门,公主不要害怕。”
虽然黑灯瞎火,但他确实能分辨出方向,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二人终于到了城门口。
可以说,从出生到现在,楚长笙就没有一口气走这么远过。
当她想放弃的时候,看到慕容必杵着一根棍子淡定的走着,她便这么坚持了下来。
只是到城门时,大门紧闭,要次日黎明时才会开。
慕容必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铺在地上:“只能委屈公主在这里将就一下了,大约还有两个时辰,城门就开了。”
楚长笙的手本来放在自己腰间的玉佩上,这是她身份的证明,随时可进出京城。
不过,看到他这番动作,她放在玉佩上的手便松开了,顺势往地上一坐,好奇问道:“我听说兴国公要给你娶亲,但你拒绝,为何?”
慕容必看向远处的漆黑,开口道:“父母希望我成家立业,走那条他们早就铺设好的路——入朝为官,但,我不喜欢官场,我喜欢治病救人,医者最高就是御医,但我父亲说,堂堂国公府之子去做御医,有些丢人。”
“世家之中,确实没有嫡子做御医。”楚长笙摇头,“但御医也是有品级的官身,怎么会丢人呢?”
慕容必目光悠悠的望着楚长笙。
他忽然开口:“不如,长公主招我做驸马吧。”
“什么?”楚长笙一脸呆滞,“你、你怎么会忽然这么说?”
慕容必的脸再次通红。
上回在街上偶遇后,他天天做梦都是公主这张脸,他才意识到,自己害了相思病。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个肤浅的人,居然爱上了一个女子的美貌。
于是,他去找关于公主的消息。
在他的观念之中,公主都是嚣张跋扈的主,或许看到了公主的事迹,他就能从脑中将那张脸给驱逐出去。
可万万没想到,他越陷越深。
长公主八岁册封,九岁开始随着太上皇与太后西处云游,大晋各地的人提起长公主,只有一个词,那就是仁善。
太上皇所到之处,土匪死绝。
长公主到的地方,便没有疾苦。
许多在底层苦苦挣扎的穷苦人,天天期盼着长公主能云游到他们那里,渴求长公主救他们于水火。
长公主十二岁这一年,接手了慈孤堂,还开了分堂,专门救济无人供养的老人、残疾人等等……
可以说,长公主是善名满天下。
越是了解,越是震动。
慕容必正要说话。
忽然,旁侧有人走了过来。
这里是京城大门口,每天凌晨都会有许多等着进城的老百姓候在此处,停着许多车马。
一个穿着绸缎的年轻少年走向楚长笙和慕容必:“请问二位也是等着进京的人吗?”
楚长笙抬起头。
当看到少年的脸时,她忽然愣住了。
这张脸,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慕容必己经起身,回道:“正是,不知有何见教?”
“我见你二人席地而坐,特邀请上马车喝茶。”少年笑着道,“这草地湿气重,坐久了对身体不好,二位请。”
楚长笙站起了身,不由自主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从何处而来?”
少年拱手道:“我家在洛川,这次来京城是做生意,本打算在京郊找个客栈先住下,但不知何故都住满了,便只能候在城门口。”
“洛川……”
楚长笙喃喃。
这是她父皇以前是平西王的封地,那一年她被东陵国人绑走,谢世允救了她,因此失去了记忆。
后来,母后安排人,送谢世允去洛川了,还给他重新安排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做父母。
面前的少年,应当就是谢世允了。
这张脸,和谢世安有那么几分相似,所以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楚长笙看谢世允一身打扮,日子过的应该尚可,那些过去,就没必要提起了。
她笑道:“那就劳烦公子了,不知怎么称呼?”
少年温声道:“敝姓洛,单名一个呈,洛呈。”
“洛兄。”慕容必拱手,双方算是认识了。
一同走到马车前,看着那马车,慕容必犹豫了。
他之所以答应前来,是因为不想委屈公主。
但公主上马车,与外男共处一室,于名声有碍。
正当他犹豫时,车帘子被掀起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笑着道:“快上马车吧,茶己经烹好了。”
“这是我的妻子。”少年开口道,“二位上去吧,不妨事。”
楚长笙坐上了马车,里头空间很大,容纳西个人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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