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再见双龙

李靖充满咕疑的望向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欲言又止。

徐子陵察言观色，开口道：“李大哥如果要说什么话的话，尽管直言。”

“好！”

李靖慨然道：“我们三个人曾经生死与共，而李某也看得出来，两位并非是为非作歹，无国无家之辈，那么我便说上两句。”

李靖询问道：“不知道以两位兄弟的情况，有朝一日，高句丽和中原人展开大战的话，两位是帮助高句丽的人呢，还是帮助我中原人？”

“什么？”

寇仲和徐子陵齐齐变色。

然而他们跟随傅君婥已久，对于这个问题，早就有了回答的准备，寇仲嘻嘻笑道：“李兄的这个问题，不可谓不尖锐，怎么样回答都是错，不过，我二人倒是有一点点儿浅见！”

寇仲道：“不论是中原人攻打高句丽，或者高句丽攻打中原也好，率先起兵进行征战的那一方，定然挑起战争，导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我们兄弟既不会帮助高句丽，也不会帮中原人，只帮助弱小被攻打的那一方，李大哥以为如何？”

李靖沉思了一下，摇摇头，对于这個回答并不满意，反而是接着询问道：“那么两位日后为官，是要做高句丽的大官，还是中原人的大官？”

李靖道：“你们也认识这个人？”

徐子陵连忙摇头道：“在下自从离开扬州以来，所观看到的到处都是战火以及流离失所的无辜百姓，对于如今这个世道，只有厌恶，而没有丝毫向往，也无意要为官，或者帮助某一个人争霸天下，我想我以后，大概就会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世外隐士一样的生活。”

“然而，越王在内部有独孤阀进行辅佐，手下同时还有效忠自己的两员大将，元文都，刘长恭，而在外部，大隋名将张须陀镇守荥阳，裴仁基坐镇虎牢关，内有强兵，外有名将，越王如果并非小儿，而是一代雄主，那么河南十二路最终归属尤且未知！”

寇仲、徐子陵道：“李大哥你说，大隋太师陆叶？”

寇仲看向李靖，道：“李大哥一身武功，又关心天下形势，我想绝不可能甘于平凡，想必也有投靠雄主的打算，不知道李大哥属意何人呢？”

李靖连连摇头道：“首先瓦岗此刻的形势就不容乐观，其次，瓦岗大龙头翟让和李密失和，李密自从投靠翟让，处处争先，隐隐把大龙头落在后面，两虎对立，必有一伤，翟让取胜，他的雄才大略不足以扫平天下，只看他连张须陀都打不下来，就知道水平如何。”

长安李渊，按照大唐双龙的时间顺序，真正取代代王，是宇文化及篡位之后，宇文化及的首级，落在李世民手中，李渊派人祭奠杨广，昭告天下，为杨广复了仇，才走到了最后一步。

李靖听到这里，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岔开话题道：“不知道寇兄弟打算选择哪一方势力投靠或者辅佐呢？”

徐子陵困惑不解的道：“按照方才李大哥的诉说，瓦岗寨明明更加具有民心，照理来说，应该是他们必得天下才对，有一句话不是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李靖听言，不由得露出苦笑的神色，道：“原本我对于杜伏威，颇寄厚望，因此方才千里迢迢赶来投靠，想不到最终竟然是这样一种结果，此刻已经大失所望，至于接下来何去何从，暂时却还没有想清楚，总之，我是不可能投靠瓦岗寨的！”

“而李阀独霸北方，大隋名将屈突通、屈突盖，还有老将宋老生领兵在外，对于长安代王，依旧是忠心耿耿，代王如果振作，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至于鹰扬可汗刘武周，以及现在闹得很凶的西秦霸王薛举，只知道强取豪夺，攻城略地，不通治理，又勾结北方突厥，可以说是难成大器。”

反而是寇仲，听到李靖的这个问题之后，立刻虚心请教道：“小弟正想要择一处中原豪杰，辅佐对方，成就一番大事业，不知道李大哥觉得，此时此刻的中原群雄，哪一方更加有前途，值得我们投靠呢？”

“洛阳虽然有权臣王世充统领南北，兵强马壮。”

李靖道：“李渊二子李世民，虽然雄才大略，但是无奈李阀真正做主的并非是他，而是他的父亲李渊，而他本身又是二子，李渊长子李建成，同样是人中龙凤，不可轻视，李阀的未来，可以说是变化莫测，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说得出最后的结局。”

“接下来就是杨广和江淮军、李子通了！”

此刻虽然未尝代之，但是，麾下的李世民，早就已经蠢蠢欲动，这个时候招兵买马，自然是不用多说。

“什么？”

“而江都杨广，在江都重用宇文化及、司马德戡等佞臣，按理来说应该已经回天乏术。但是，听闻有道家道宗的高手出世，强行辅佐杨广，虽然无力挽回颓势，但是，却也勉强制止了局面持续溃烂。”

李靖犹豫一下，道：“确实如此，但是，李阀内斗剧烈，在没有真正局势明朗之前，最好不要轻易就下决断。”

李靖道：“我来说洛阳，杨广南巡，洛阳留给了越王杨侗，越王杨侗虽然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儿罢了，但是他要面临的局势要比杨侑要容易的多。”

寇仲思索了一会儿，道：“在下比较属意瓦岗寨，最少他们名声更好，至于其他，不足为念！”

“杨广南下，将长安交于代王掌管，又有关中李阀辅佐，代王不过是一个小儿，怎么是李渊的对手，不用问，长安已经落在了李阀手中，只是李渊为人胆小怯懦，只敢偷偷发展，至今尚且不敢真正掀动反旗！”

“这是为什么呢？”

寇仲听了，思索了一会儿，道：“照这样说，北方最有可能成事的乃是李家父子？”

“不过围绕越王洛阳所在，各路反王也可谓是层出不穷，瓦岗寨虽然新遇大败，但是，一向重视民意，以他们拥有的声望，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卷土重来，到时候，多半会舍张须陀而攻打虎牢关。”

“我？”

寇仲怒火中烧的道：“我们两兄弟，与这个人可以说是仇深似海。”

“不错！”

“而李密取胜，以臣代主，这是古来大忌，需要知道，倘若你可以取而代之，手上的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取你而代之，瓦岗即将埋下不测之祸。”

“加上所谓的起义军，除了瓦岗，实在是更烂更差，大隋反而并没有完全失去民望。”

听到这里，寇仲即便是没有什么军事常识，也不由连连摇头，道：“瓦岗寨此时啃的怕是大隋最硬的两块骨头了吧？虎牢关天下雄关，裴仁基又是名将，即便是白起复生，恐怕也难打下来，张须陀更是未尝一败，被称为大隋柱石，这两路他们都打不下来。”

李靖道：“那么我就说一下此刻的天下大势！”

“不过！”

寇仲认同的点点头道：“那么北方以外的其他地方呢？”

“寇兄弟这个有前途用得非常好，秦失其鹿，群雄共逐之，最后能够夺得其鹿的，当然是群雄之中最有前途的那一个！”

“大隋太师陆叶辅佐杨广，重启朝政，重赏将士，严明军纪，每日都有上百不尊军法将士斩首示众，江都百姓对于杨广虽然依旧拥有微词，但是风向已经渐渐转折。”

寇仲愤恨的道：“我们和他之间绝无误会！”

“江淮军你们都已经见了，刚才烧杀抢掠的便是江淮军人马，而李子通的兵马也差不多。”

“此时此刻的中原，正处于刚刚起义的阶段，大隋虽然四分五裂，民心尽失，但是尚且没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李靖却道：“打不下来也必须要打，荥阳乃是大隋粮仓，只要是这一处地方在张须陀手中，没有任何一个有志天下的枭雄会放弃此地。”

李靖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恩仇和因果，不过听到两个人与陆叶有仇，十分客观的道：“以李某观看，陆叶心怀黎民，并非是一个为非作歹的小人，两位和他之间说不定是存在什么误会。”

寇仲和徐子陵听了，对于这番议论虽然十分认可。

但是，却也并非没有想法。

翟让如果能胜李密，只不过是斗不过张须陀罢了，如果有能臣武将，愿意出山帮助他们解决张须陀，瓦岗寨岂不是可以趁势而起。

“既然如此！”

寇仲朗声开口道：“我们就投瓦岗寨吧，子陵你觉得怎么样？”

徐子陵连连摇头，道：“我只想跟着娘，扶危济困，为百姓做一点点儿事情，你若要争霸天下，我绝不和你同流合污。”

从这一番话就可以看出来，寇仲和徐子陵截然不同的性格和品性，前者重情重义，却也野心勃勃。

后者清高雅致，厌恶战争。

注定了是没有办法走到一起的。

除非有一个人愿意抛弃自己的理想，抛弃自己的信念。

寇仲、徐子陵相视一眼，都已经从对方的双眼之中，观看到了对方的决绝，不由得喟然长叹。

突然，一个声音开口道：“仲儿想要争霸天下，然而，凭伱刚刚学习到的那几点料子又怎么能学人家闯荡江湖呢，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要惨死人手，被天下英雄耻笑？”

一名身穿白衣，容颜绝美的女子，莞尔微笑道：“子陵和寇仲一起去吧，你们两个人若然能够齐心协力，相互照应，我也可以放心一些，你如果真的想要隐居山林，不问世事，至少也需要仲儿武功大成，再也不会遇到大的危险方才可以。”

寇仲和徐子陵浑身一震。

这个突然间走出来的白衣女子，就是他们在慌乱之中忘记顾忌的义母傅君婥。

傅君婥因为天性的原因，不小心收留了寇、徐两子，而且悉心传授他们两个人武功，早就知道以他们两个人的国别身份，定然难以久留。

听到寇仲一番话，已经知道寇仲学成武功之后，志在建功立业，虽然感觉到难过，但是心里还是支持的。

至于徐子陵！

她做的乃是霍乱中原的事业，一开始只是教导他们两个人武功还没有什么问题。

日后如果使用各种阴谋诡诈，刺杀中原名臣，这些事情怎么能够让这个孩子跟在身边？

与其如此的话，还不如将他交给寇仲，他与寇仲两个人在一起，也可以说是相互有一个照应。

见到傅君婥出现，寇仲、徐子陵虽然万分惊讶，听到她的话，却又不由得又是振奋，又是感伤。

振奋是因为从这一番话便可以知道，傅君婥确实是将他们当做亲生儿子对待，并没有存在任何利用的心思。

感伤则是经过一年时间的相处，他们两个人早在内心中将面前的这个女子，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娘亲，而到了如今，终于是到了即将要分离的时候了。

“调教出来两个年轻俊杰，又吩咐他们在中原乱世之中建功立业？”

李靖目光转动，先是看向傅君婥，又看向双龙。

只需要是一个正常人，对于面前的三个人的动机，都会产生巨大的怀疑。

寇仲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智慧经验却非常的老道，眼神一转便已经知道李靖的心思。

担心对方和自己的娘亲因为口角产生矛盾，连忙顾左右而言他的道：“对了，如果我们真的要投靠瓦岗寨的话，是否还缺一个能够引荐的人呢？我们应该去什么地方寻找这样的人呢？”

李靖听了这个问题，也感觉到十分为难，不由得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全无办法。

正在这个时候，不久前被三个人救下来的清秀少女弱弱开口道：“如果是向瓦岗寨大龙头引荐的话，或许我能够帮得上一点点忙呢。”

“什么？”

寇仲和徐子陵一起扭过头来，惊骇着看向面前的少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徐子陵道：“怎么素素姑娘你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姑吗？”

李靖若有所思的道：“从方才逃走时候的马术，我便该猜到，素素姑娘不是一般人才对。”

“不！”

素素连忙道：“不是，我只不过是翟家大小姐翟娇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罢了，怎么能够算得上不一般，要说不一般，三位见多识广，眼界开阔，方才是真正的不一般呢！”

“哈哈……”

寇仲大笑道：“我们素姐当真会说话，明明是李大哥见多识广，眼界开阔，她偏偏把我们两个人带进去，说的我们心花怒放。”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了，我们两个人的前途，接下来就需要仰仗素姐了。”

李靖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因为此时此刻的寇仲、徐子陵，两个人身上都有傅君婥为他们购买的名刀名剑，所以倒是不需要带两个人前往厉阳城购买兵器。

说话间一行五个人便要分别。

人群中的素素，望向李靖的影子，充满了无尽的不舍，然而大丈夫志在四方，李靖去意已决，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就在一群人即将要分别的时候，突然间，山洞外的树木响起了咯吱的声音。

傅君婥、李靖两个人骤然警觉。

寇仲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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