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繁华之下(2 / 2)

太女 月下卖刀郎 2949 字 2023-12-15

“那这句话什么意思?”

风临道:“意思就是说,他美好的仪容值得人倾慕。”

“喔。”小孩看着书道,“我娘亲说这瑜水殿梦神赋是写瑜水君的,那瑜水君想必是很漂亮的了。”

“嗯,是也不是。”风临淡淡道,“此赋其是前年某文人给京中一个男子写的赋,因文辞华美,思情缱绻,被收录入去岁第七册玉台清赋集里。说是写香殿梦神君的故事,其实就是写人的。”

小童听得一愣一愣,赶忙合上书看一眼书名,竟真写着《玉台清赋集七卷》

“哦!竟真是这样。”小童手戳着那两个字,仰头问,“那这个人肯定很漂亮吧?”

风临道:“嗯,很漂亮,他真的……很漂亮。”

两个小孩都仰着头盯她看,风临收起思绪,问:“你们怎么会读这个书?赋集虽好,但对你们这个年岁是不是难了些?”

小童们微愣,随即道:“家母喜欢辞赋,故而我们常跟着念。”

“这样啊。”风临应了一声。正当此时,远处忽地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小女郎、小郎君,莫要对贵客嬉闹。”

两个小孩齐齐转头,弯眼喊了声:“云子姐姐!”

云子走上前来,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孩拉住,对着风临致歉,随后命人将两个小女郎带走,自己则继续为风临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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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宅宴堂,子徽仪正与几位世家公子交谈,身边素问近前来,悄声低语了一句,子徽仪微默,随即借口更衣出了宴堂。

堂外阶下,慕归雨的亲随玄棋正远远地候着。子徽仪默不作声,暗暗打量了下四周,装作闲步走了过去。

玄棋在他前面百来步的距离引着,一路行至僻静处,方才汇合行走,一路往慕宅深处走去。

路上也曾遇到两三个慕宅中人,然而奇怪的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在看见玄棋的那刻慌忙垂下头,就像是刻意避开她的目光,没有一个敢与之对视。

玄棋带着子徽仪一路拐折,最终于一处有众人守门的小院中停下,驻足于外,行礼示意子徽仪入内。

子徽仪一见便知这是何人的地盘,也不稀奇,点头便踏进去了。

待上了阶,入了堂,穿过两廊,里面书房门扉一启,果然显露出慕归雨的背影。

子徽仪作揖道:“大人寻我是有何……”

嗒地一声清响,止住了他的话,慕归雨缓缓转过身来,长指敲在桌面,望向子徽仪,面上阴云密布。她一反常态,问候全免去,直接开门见山。

“我先前一直很奇怪,殿下这样的人,自尊,要强,为什么却会在短短数日对你一再破例。”

“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甚至前天刚放的狠话第二天就抛在脑后。现在我明白了。”

慕归雨回头盯住他,寒声道:“原来是你一再给她希望。”

子徽仪惊愣住了,他不知她怎会突然说这话,暗暗攥紧衣袖,指节发白。

慕归雨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近他:“你对她展露感情,似有还无地让她感受到你的恋慕,让她察觉你的痛苦。你让她觉得你在风恪身边不快乐,所以她才会一直不甘心,一直拿那道圣旨在心里为你开脱!”

子徽仪踉跄后退一步,道:“我真的没有……”

“可你让她感受到的就是如此!”

慕归雨冷眼盯着他道:“原来我搞错了根结。不是她狠不下心,是你断不干净。”

子徽仪后背无端冒出一股凉气,像是又要有什么可怕的选择摆在面前,他的预感令他浑身冰冷,每一寸血肉都在抗拒,却一步也无法挪动。

慕归雨看着他笑了起来,与平日的笑不同,此刻的笑太过冷森:“哈哈,我在这殚精竭虑,各方游走,恨不得走一步想十步,你倒好,一个暗桩,脑袋悬在刀尖上的身份,居然和个亲王藕断丝连!你是否还要来一出重修旧好,演一场苦情戏码?”

“在谋大事啊,你们在和我搞笑呢?!”

子徽仪羞愧难当,道:“不……我真的没有刻意接近她……那天我是……”

慕归雨道:“别说那些,有没有我只看结果。结果就是如此。”

她显然动了真火,踱步于他面前,怒音带着她特有的不近人情的冷智,犹似一块燃烧的雪松,冷森森道:“你有情意不要紧,但千不该万不该给她觉察。殿下什么样人,她察觉你对她有情,她难道不会关注你?她既关注你,就必定会找人查问,你觉得以她的头脑,会不会发现端倪?”

子徽仪脸色苍白。

“必然会!”

子徽仪给这声怒吼惊得颤了一下。

“她如果查出来早晚坏事。而她必然能查出来!”

慕归雨手指重重戳在桌上,字字怒吼:“如果她知道真相,她会让你做暗桩吗!”

子徽仪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这是个不言而喻的问题,就连子徽仪自己都十分清楚,如果风临知道此事,她绝不会让他做暗桩。

她哪怕再被坑得鲜血淋漓,也绝不会让她的爱人去做游走在阴谋诡计之中的诱饵,更妄论赔上来日所有去做任人折辱觊觎的艳花。

说来可笑,哪怕风临少在意他一点,或是稍微狠心冷情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像她的母亲,可以狠下心利用爱人,她与子徽仪二人都不至到现在的地步。

可风临不是那种人,她不可能为了自己一时之利,就把爱人当做谋利之物,去送给别人作践。从前她与风继谈及联姻之事时,曾说:好女郎靠剑取功名,何须男子?她过去如此,现在亦如此,哪怕遭受巨大磨难,也从没有想过利用感情去欺骗谋得什么。

子徽仪爱风临这一点,如今却也困顿于这一点。

眼前,慕归雨的话锋已绽出寒光,她冷笑道:“既然你始终舍不得,那干脆不要做了。你就去与殿下重修旧好吧,抛去这个劳什子婚约,去投奔她的怀抱,到时你只管恩恩爱爱,至于殿下在京有没有根基、有没有人用,缺什么情报被什么人再坑害,都不重要!都是屁!”

她狠狠拍在桌上,道:“去吧!去和殿下重归于好吧,正巧她也在慕宅,要不要我来帮你?”

子徽仪艰涩道:“你不必如此……道理我都懂得。之前,是我……是我不够果断,往后不会了。我会和她……”

“你会么?”

慕归雨冷冰冰地发问:“就算你会,她会么?”

子徽仪难以开口,两手紧紧攥着衣袖。

慕归雨盯着他,似猎豹般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那常年含笑的眼睛此时变得像淬冰的墨玉,开口对他下达了最残酷的指令:

“去和她决裂。”

“不要犹豫,不要含糊,用最清晰的话语告诉她。让她彻底放弃你,绝不再关注你,说到让她永无回头的可能。”

她每说一句话,子徽仪的脸就白一分,到最后简直惨淡得没有颜色。而她仍在逼迫向前。

“现在便去!”

慕归雨猛地抓住他的双臂,狠晃了一下,二人人背光,面容于身心都浸在阴影里,慕归雨看着他,那双笑眼现出冰冷的疯狂,咬着牙狠挤出一句话:“不要忘了我们的计划。”

“你我,都是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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