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轻一人撑着油伞,行走在城中的青砖巷道里。
脚下砖面湿哒哒的,有些滑,随处可见的墙脚跟和砖缝里蔓延着深绿色的青苔。
淅淅沥沥的细雨,掺杂着清风砸在伞面上,听起来很是舒服,像柔和的钢琴曲充斥着耳畔。
巷道不宽不窄,时不时有零零散散的行人撑着油伞穿插走过。
一条巷道快走到底的时候,巷口处走进了几个人,低低沉沉说着话。
擦肩而过的时候,魏南轻听得更清楚了,虽然只有‘知道了’几个字。
这声音……
魏南轻在巷口停了脚步,微微侧眸看了几人行色匆匆的背影。
蓑衣,斗笠,还有这声音……
魏南轻眯了眯眼,便转头走了。
……
回到屋里。
黑衣男子还没苏醒过来。
她扯掉自己脸上的面具后,顺手拿起桌面上果盘里的一根香蕉,慢悠悠地剥开啃了一口。
她慢吞吞嚼着,余光看了看歪斜在椅子上的男人,魏南轻走上前,弯下腰身来。
她指尖一动,一枚又细又长的银针,瞬间扎入男人身上的穴道中。
魏南轻直起腰身,饶有兴趣等着男子苏醒过来。
不一会儿。
男子眼皮颤颤巍巍地动了动,眉心微微蹙起。下一秒,便睁开了那双风情多种的眼。
魏南轻侧着头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沐一醒来,浑身酥软没有一丝力气,眼睛有些昏花,脑袋也沉甸甸的,他颓废地甩了甩头。
下一刻就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藏着闪动的狡黠。
秦沐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迅速扫了她一眼,虽然她现在是男装,但这张脸,秦沐还是立刻认了出来,她就是昨晚那个装睡的少女。
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没想到他后面竟然被她迷晕了。
真是太大意了,没栽倒那行人手里,却栽倒这小丫头手里,他的一世英名都要被毁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被绑得动都动不了,也不挣扎,盯着她这张稍显稚嫩又倾城绝色的小脸,他唇角弯起,邪邪一笑:“小丫头,你竟然敢绑我啊。”
魏南轻低头又啃了一小口香蕉,盯着他看,嘴巴含糊道:“我绑都绑了,你说敢不敢?”
男人听闻她淡淡的语气,丝毫不惧怕他,经历了昨晚这一幕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心脏还挺强大啊。
他嘴角咧得更开了,眼睛里的邪恶光芒都快溢出来了。
“哈哈哈,真有意思啊,小丫头,你怎么不干脆把我杀了呢?绑着我你想干什么呢?怎么,不敢动手?没杀过人?”说着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
看着这很有疯批属性的男人,魏南轻也不恼,她三两下啃完手里的香蕉,“啪”的一声,将香蕉皮丢在他身后的桌子上。
她鼓着腮帮子,侧身张手拖过一旁的椅子,椅脚刮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在他面前坐下。
慢条斯理地将嘴里的香蕉吞下,她勾了勾唇角,盯着姿态相当嚣张的男人:“我这辈子好善乐施,积德行善,打打杀杀的事情我还真不擅长。”
男人听了她的话,舔了舔唇角,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你可真有意思啊,要不你再积下德行行善,把我放了?”
她看起很蠢?
魏南轻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摇头:“我看人的,你,不行,我怕我这份功德连佛祖都不认,那岂不是白做了。”
阴雨天色,屋里的光线不是非常明亮,但他的五官轮廓却很清晰明朗,男子眯了眯狭长的凤眼:“那你想干什么呢?你看着最多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尚未及笄吧,就不怕别人知道你屋中藏人。”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忧下自己目前的处境比较妥当。”
她从腰带拔出折扇,刷得一声,打开,风骚地摇啊摇,脸上笑盈盈的,露出了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我呢,是个文明人,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搞那套屈打成招的俗招,要不这样,我问你答,如何?”
秦沐磨了磨牙尖,如果现在还把她当作一个不懂世故的深闺少女,那他就大错特错了,这明明就像只有着锋利爪牙的小狐狸。
他直勾勾盯着她,丝毫不配合:“我要是不呢?”
魏南轻慵懒地窝在椅子里,毫无坐相,勾着眼角一笑,语气软软糯糯的,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娇软。
“我挺欣赏你的个性,都沦落为任人宰割的俎上之肉,却临危不惧,还谈笑风生。你有如此相貌堂堂惊人之姿,比那醉人坊的头牌也毫不逊色,怎么就干这种夜探她人闺房,还蓄意行凶杀人的事情呢?”
秦沐眯眼,才发觉自己脸上似乎少了什么。
“别看了,你两个面具都被我撕下来了。你说你,这么好看的脸怎要双重遮挡起来呢,藏着多可惜啊。”
秦沐抬眸,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如果它有实质,估计魏南轻的脖子都被血溅三尺。
魏南轻丝毫不惧,她立直身子,凑了过来。
“你我互不相识,我们之间既没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也没挖你祖坟,挡你财路吧?我好好的在屋里睡觉,你不请自来就算了,还刀刀想致我于死地啊,小女子我很是惶恐不安。”
他勾起嗜血的笑容:“小丫头,之前是没有,现在嘛…看到我真面目的人,都,得,死!无一例外!”
魏南轻合起折扇,在手心里拍了拍,叹气:“既然你并不想好好聊天,那让我自己来猜猜,我运气向来挺好,一猜一个准。”
视线从他的左耳的耳垂一扫而过,上面有个细小的耳洞,魏南轻盯着秦沐的眼睛:“你是四国之中的哪国人?我猜你肯定不是南渊人。说吧,你是来自东冥?西邬?还是北离?”
呵!秦沐掀起眼皮,内心冷笑地暗忖,他当然不是南渊人了,他哪国都不是!
哪国都不是?魏南轻微微挑眉,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遮挡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你为何来南渊,啊,不,切确地说,你为何而逃到南渊?”
逃?难道昨晚那行人也追到了这里了?
答对了少年!
秦沐冷冷看了眼前的少女,闭口不语,甚至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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