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楼旭走出后楼，二层最靠边侧的小房间里出来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拎着工具直接上了三楼。
她抖落着一大串钥匙，从最外面的办公室开始清理。
楼外楼有一点福利还是很人性化的，中午休息的时候有专门的地方，是在后楼的四层。
所以，这会儿，各个办公室内都应该是没人的。
等到阿姨打开商婳那间办公室门时，却意外地看到商婳在办公桌前整理着一大堆的文件。
她低着头轻声问道：“商总，要不要我等会儿再来收拾？”
商婳微笑着回她：“行，我等会儿也要出去。”
阿姨转身离开，并带上了门。
商婳盯着门口方向好半天都没动一下。
阿姨已经进了楼旭的办公室，第一项工作就是倒废纸篓。
只不过，此时的她轻轻地关上门，从废篓里一个一个地捡出纸团，又一个一个地打开，仔细的看。
当打开那张看起来乱糟糟，像是练习打字的那张纸后，她看了很长时间也没看明白。
中间有些字被炭素笔划得根本看不出字形了。
她想了想，把那张纸揉成团扔进垃圾袋中。
……
静安寺就在市区北侧的清远湖旁边，一向都是香火旺盛，人流不断。
即便中午时间，仍旧是人潮如涌。
有远远地就磕头的，有捻着香在大门口的香案旁作揖的，还有对着大门上方“静安寺”三个大字指指点点的。
更有大门左侧的树荫下，放着一排三张小桌子，每个桌子后面都坐着一位僧人。
桌子前则是排着队的游客，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竹签，这应该是在大殿里摇出来的签子了。
楼旭心中有事，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直接走到寺里面。
静安寺占地面积并不大，前后也就是五进的院子，整体呈现出南北狭长，东西略短的格局。
既然来了，该拜的还是要拜的。
楼旭在第一进左侧的厢房里花一百十一八元请了一包香，开始挨个大殿上香叩拜。
等他拜到第三进的大雄宝殿，刚刚跪下来，身边就有一股熟悉的幽香传进鼻子里。
他侧头看去，发现了他要等的人，便不动声色地继续叩拜。
从大雄宝殿出来之后，他在西侧一个月亮门边站住。
没过多久，商婳袅袅婷婷地走到他身边，先是冲他笑了笑，而后才指着月亮门说道：“从这里进去吧，边走边说。”
月亮门里面倒是非常清静，只除了一位提着水桶走过的僧人，再没发现其他人。
商婳领着楼旭走过弯弯曲曲的碎石甬道，在一个四面都是大树的凉亭里坐下来。
“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人家办公地点呢，不会被人赶走吧？”楼旭坐到商婳的对面之后问道。
“不会，我是这里的老香客了，还是那种花起钱来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香客，他们都认得我。”商婳难得的露出一个俏皮的表情。
一身得体的青花瓷旗袍，优雅的举止，吟吟笑语，跟这里的环境是相当搭配了。
楼旭对这种美好的事物向来是欣赏的，但是今天不行，他得先问明白了商婳究竟是什么意思。
“嗯，你这样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挺让我意外的。”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率先打开话题。
商婳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隔了好几秒钟才说道：“你这两天最好是把你那笔钱转走吧。”
楼旭挑了一下眉毛，沉默片刻，问道：“我是不是快离开楼外楼了？”
商婳不语，只静静地看着他。
“那么，向阳电子厂的事情也应该是黄了吧？至少银行那边肯定是贷不到款了，是吗？”
商婳点点头，问：“你为什么非要把向阳电子厂弄到手呢？以你的才华干别的可能更容易一些吧？”
楼旭从衣袋里掏出烟盒，征求商婳的意见：“我在这里抽根烟可以吗？”
“可以的，你抽吧。”
反正你今后也没什么机会在我面前抽烟了，想到这里，商婳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悲痛，眼角一滴清泪落下。
楼旭点着了烟，并没有回答商婳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今天之前，应该是跟你父亲或是其他几位股东都有沟通，他们也同意了拿楼外楼作抵押，换取银行贷款的事情。”
说着话，他看向商婳的眼睛，“但是事情的转向很快，应该是今天早上才发生变化的。”
商婳眼中闪过一丝懊悔，楼旭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商婳显然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站起身，“走吧，能说的我说了，其他的就别问了。”
“好，你现在要回去吗？”楼旭知道，商婳这一次七转八拐的费尽心思让他转走那笔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不能要求太多。
“嗯，有兴趣的话，咱们也去抽个签子吧。”商婳不知为什么突然对大殿里的摇签产生了极大的兴致。
“行，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三进的大殿里，跪坐着摇出签。
楼旭得了个下签，商婳把竹签对向他，那上面也写着下签，看起来运气都没怎么样。
两人都看懂上面的签文，互相看了一眼，往外走。
来到大门左侧的树荫下，跟着人们排队。
三张小桌右侧有一位老僧，看起来有些邋遢，斜靠着一棵大树在打盹儿。
在楼旭和商婳两人站到队伍后面时，那僧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朝着商婳招手。
商婳回头看向身后的楼旭，两人同时离开队伍，走到那老僧面前。
那老僧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脸上堆出一个笑容说道：“贫僧给两位施主解签，却不是白解的。”
楼旭摸了摸衣袋、裤袋，身上却是分文没有。
商婳也翻开她的小包，里面只有几十块的零钱，她也有些为难了。
老老僧人却是早有准备，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牌子举到两人面前，那上面赫然是一个微信二维码。
楼旭哑然失笑，用手机扫码，到了填具体钱数的时候，他看向老僧，问道：“大师，我们两人应该供上多少钱才算是有诚意呢？”
“大师”白了他一眼，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可是，寺里有规定，不能多收，最多一百块钱一个人。
所以，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楼旭面前晃了晃。
楼旭非常利落地转了两百块钱。
老僧先是接过商婳手里的竹签，只见那竹签上写着：不成理论不成家，水性痴人似落花，莫问君恩须得力，到头方见事如麻。
老僧看着竹签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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