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华握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自己要麻烦锦安派出所所长张凯旋的事。

另一端的张凯旋也不说话，就那么耐心地等待着。

杨宝华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电话打得有点儿太冒昧了，可是顾昌河的事情他自己也有一定程度的参与，不帮肯定是不行的。

别说什么一根绳上的蚂蚱这类的，光是欠人家顾昌河的人情就好几次了，所以，他最后还是咬着牙说出了想说的话。

“张所，是这么一个情况，滨河北路锦安桥往东到石太街这一段出了一点儿特殊的案子，嗯，我想拜托您把锦安桥和石太街这两个路口封一下，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人进去做。”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好几秒钟，才传来张凯旋的声音：“行，你杨科长安排的事情，我这里肯定会配合好。”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不耐烦，也听不出喜怒，总之很平静，但是杨宝华知道，自己让人家做的事情多少是有点儿违规的。

所以，这个人情还是欠下来的。

“那就多谢张所了，改天请您吃个饭，咱们联络一下感情呗。”

“欸，这就见外了吧？都是工作的事，不过，咱们好像也有一阵子没在一起坐坐了哈。”

“那是呗，就这么说定了哈。”

“好，好，我马上安排人。”

杨宝华知道，以锦安派出所的规模，除了领导值班之外，下面的干警铺警的，差不多还得有五六个人同时值夜班，根本不需要临时召集人手。

这让他多少放心一些，不然，封锁不及时的话，事情恐怕是盖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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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是有的，但他也没怎么过于担心，毕竟搞出事情的人身份比较特殊，相信就算是捅出去了，也不见得会影响到自己。

只是金海湾的顾昌河那边怎么会失手呢？

宋瑾也好，楼旭也罢，这些人的资料他都是查过的，都是很普通小人物，为了一日三餐起五更爬半夜努力挣钱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大名鼎鼎的昌哥的人栽了跟头呢？

……

楼旭那辆左前脸撞得惨不忍睹的大众车正在石太街上快速奔驰。

宋瑾虽然醒过来了，但体力和精力都消耗殆尽，且还有些失血的原因，所以多少有点儿迷糊。

她肩头的刀伤很深，尽管楼旭扯下自己的衬衣给她紧紧的包扎了，但似乎还在流血。

按了按自己的伤口部位，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脑子清醒了很多。

侧过头认真地看着一脸焦急样子的楼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划我这一刀的是叫李超亮的那个，就是赵军给你发过来照片的，金海湾的金牌打手。”

“你比他厉害多了，看来他那个金牌是保不住了。”楼旭用玩笑话活跃气氛。

事实上，他刚才听到那个传话的人说起“亮哥”两个字，就猜到那个人应该是李超亮了。

只是……“你啥时候得罪金海湾的人了？”

宋瑾凄然一笑，“我估计是别人请他们的。”

“楼旭！”宋瑾半个身子都侧过来，定定地看着楼旭，“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毒了？刚才可能是撞死人了，还有那个亮哥，我把拇指粗的钎子插进他身体里，还搅和了一下，呵呵，我现在才发现自己……”

“宋瑾！这点儿事情，你别太放在心上，你也是被逼无奈才动手的，我比较惊奇的是，你是咋做到的？”楼旭稍稍放慢了一些车速，强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安慰道。

她能咋做？你死我活的场面，不是她搞死别人，就是别人弄掉她，她只是一个为求自保而急了眼的兔子而已。

“如果我哪天主动去害别人……你……还会喜欢我吗？”宋瑾问这句话时，转过头看向车外，声音也越来越小。

楼旭脑海中浮现着宋瑾在明湖公园里差那么一点点就被人勒死、在二医院附近只差分毫就被捅进一刀等等场景，她受到的威胁应该远不止这些。

到现在还能保持理智没疯掉，就已经是万幸了。

见楼旭不回答她的话，宋瑾明显紧张起来，又转回头看向楼旭。

楼旭这才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了，露出一个笑脸说道：“如果你哪天想去害人了，别忘了叫上我，至少能给你搭把手，而且，我也挺能打的，还有一定的经验。”

宋瑾脸上没有笑容，“我是认真问你的。”

“我也是认真回答你的，况且，真要是你想害别人了，我估计着那人一定是很该死的。”楼旭收起笑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宋瑾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清丽的眼睛里有水光荡漾。

楼旭顿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东林公司是咋倒下去吗？”

“不是说你跟我小姨她们弄出了那些人秘密账本查出的问题吗？”

这是楼旭跟她讲过的，她记得很清楚。

“那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主要的事情出在贺明远身上。”楼旭平静地述说着那个他很不愿意提起来的故事，“我用了一些非常手段，让贺明远开口了。”

宋瑾黛眉轻皱，随即又舒展开来，“看起来咱们两个还真是……”

“天生一对，黑白双煞。”

“呵呵……这名号……也不错。只是这话就不能再跟别人说道了。”

宋瑾的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楼旭，有些事情还真得处理好了才行。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不停地在手机上翻着，好在因为是接近郊区的缘故，在晚上这个时间段，这条路上没几个车。

不一会儿，翻出了刘元武的号码，手指在上面比划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按下去。

又翻出张文彬的号码，这一次没做任何犹豫就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你在医院有没有外科的朋友？处理刀伤比较拿手的。”楼旭这话问得有些笼统。

但是张文彬回答的却很精细：“我没有，但有个人能帮到你的忙，是我联系还是你联系？”

前面十字路口，楼旭辨认了一下路牌，再过一个路口就能上毛石街了，从毛石街往市第二医院去的话就近了很多。

但是张文彬这话是啥意思？难道说能帮上忙的人还是自己的熟人不成？

已经越来越往市中心方向靠近了，路上的车也渐渐多起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不管是谁，你帮我联系一下，我很急。”还是让张文彬联系比较好，这样他才能安心地开车。

“好，你稍等。”张文彬也没废话，马上就挂断了。

过了十字路口，大众车的前保险杠一侧脱落下来了，划着路面，噼里啪啦直响。

手机铃声响起，楼旭关注着路上的情况，脚底保持着深踩油门的状态，看都没看就直接在手机屏幕上一划，听筒里传来的竟然是赵莹焦急的声音。

“哥，你出啥事了啊？你在哪儿啊？去医院的话，最好还是去咱们这边的二医院。”

极快中的语速中带着浓浓的担心，楼旭心头一热，这种亲情的关怀，尤其还是来自平辈人之间的，让他倍感温暖。

“不是我出事，是小宋，我估计二十分钟之内能到二医院。”

“好，好，你开车呢吧？别太急了，注意安全，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楼旭放下手机，又侧头看了看宋瑾，脸色还是那么差，几乎白得透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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