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将那马上就要烧到自己身上的火给引了出去。
温岚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当前的局势已经差不多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做出了一副惶恐的模样,膝盖一软,“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父皇恕罪!儿臣并非有意违令,只是儿臣以前从未侍奉于父皇膝下,自觉心中有愧。
听闻三日后是父皇寿辰,儿臣便想略尽孝心,替父皇寻一件特别的寿礼。
这才会不顾禁令,私自出府,儿臣自知此举不妥,父皇若要怪罪,儿臣甘愿领罚。”
温岚的态度极为谦卑,在场众人瞬间都傻眼了。
昭阳帝原本不想说什么的,但是对上温岚忽然朝他看过来的冰冷目光。
他立马浑身一颤,坐直了身子,表现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哦?是什么寿礼?可否让朕提前一睹为快?”
温岚是背对着众人的,他们自然是没有看到他威胁昭阳帝的样子。
一个个本就傻眼的人顿时更懵了。
不是?
这什么情况??
他们拉昭阳帝过来,不是来找温岚麻烦的吗?
怎么这对父子突然之间就跑题了?莫名其妙又说上了什么寿礼的事情?
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的目光中,温岚却是淡定自若地将怀中的野鸭子给举了起来:
“儿臣的寿礼,便就是这只鸭子。”
“诗人有云:‘春江水暖鸭先知’,儿臣希望父皇能像这鸭子一样,做个善知百姓冷暖的千古君王。”
昭阳帝的嘴角瞬间忍不住狠狠地抽动了几下。
有人写过这样的诗吗?
不知怎么的,他莫名其妙总感觉温岚这小子好像在暗戳戳的内涵着骂他。
但温岚可懒得在乎他在想什么,依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父皇不知,这野鸭生性敏锐,最是难抓,儿臣深夜出门,忙活了半宿,也只抓到了这么一只。”
温岚一边说,一边催动药引,窒息般的疼痛隐隐约约传,昭阳帝立马站起了身子。
“岚儿辛苦了,这寿礼朕甚是喜欢!!”
昭阳帝笑着一把将那野鸭给接了过来。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时。
那明明前一秒还在温岚怀里乖顺无比的鸭子到了朝阳帝的手中却是瞬间暴躁了起来。
它扑棱着翅膀,跳到了朝阳帝的脑袋上,瞬间打落了他的发冠。
同时,一坨鸭屎也从他的头顶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他的胸口处。
寂静,全场寂静无声。
昭阳帝正要发怒,一股钻心蚀骨的疼痛瞬间袭遍了全身。
虽然只是有那么一瞬就消失了,但这种痛感,昭阳帝太熟悉了。
他下意识转过头,正好就对上了温岚似笑非笑的目光。
昭阳帝的脸上瞬间强压恐惧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呵!这鸭子还挺野哈!天色不早了,既然是误会众爱卿就早点回去吧,朕也要回宫更衣了。”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昭阳帝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昭阳帝的突然脱控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可是皇帝都走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可能当众私自处理太子。
只好一个个的都找借口离开了。
一时间热闹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了温岚和皇后的人。
皇后在大宫女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到了温岚的面前,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呵~,是本宫高看你了,你远比你那母亲要卑劣许多!你说……你母亲那么清高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般的小人?”
若当年的殷贵妃也这般不择手段的话,或许她还真的奈何不了她什么。
皇后画中的鄙夷之意几乎丝毫不假掩饰。
可温岚闻言却只是淡淡笑了笑:
“多谢母后夸奖。”
“你……”
皇后气结,可转念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涂着厚重胭脂的唇瓣缓缓勾起了一抹阴毒的笑容。
“本宫记得你母亲死到临头之时还在骂本宫是个小人。
还说什么……她南诏儿女只敬爹娘不跪小人!真是可笑,结果你猜最后怎么着?
本宫叫人一寸寸敲碎了她的腿骨……直到死的那一刻,她都只能匍匐在本宫的脚下!
本宫原以为那么倔强的一个人生出的孩子也会和她一样倔强。
却没想到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你看,她这儿子不是跪得挺好的吗?”
皇后的目光鄙夷地扫过温岚的膝盖。
没人叫他起身,他还保持着之前跪在地上的姿势。
闻言,温岚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即便知道皇后这是在故意激怒他,想要叫他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他也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紧紧地握紧了双拳。
直到掌心那一团锁过他和阿玉的细链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微微的刺痛感传来。
他这才感觉冷静了一些。
他沉默着不说话。
过了好半晌皇后似乎是觉得没意思了,这才冷嗤了一声带着一干侍从离开。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温岚这才缓缓站起了身子。
他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回了房间。
平日里让人觉得温暖的房间里,此时却是空空荡荡的。
“阿玉~”
他轻轻唤了他一声,倒在沾有宋玉气息的大床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脑中皇后所说的那些话,却久久无法消散。
他从未见过母亲,可所有人却都在逼迫他活在母亲的阴影里。
母亲于他而言就像一个枷锁,有时候甚至勒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有在阿玉身边的时候,他才能暂时放下这些……
可是如今阿玉不在了,那些冰冷的记忆就立马再一次如潮水泛滥般将他吞没了进去。
…………
“诶?宋公子,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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