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旦说话,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的脑子跟语言都跟不上别人,一旦问急了,还会结巴卡壳。
以前,她语言发育迟缓,吐词简单,甚至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怒哀乐,但现在如果不仔细观察,会发现她与正常的七、八岁孩子差不多。
第二天,郑曲尺仔细观察着幺妹的神情举动,发现她的确是要比以往聪明了一些。
这年代没了一个丈夫,相当于失去了未来的人生保障,说不准他会再次让她嫁人,为老郑家传宗接代。
郑曲尺咬紧牙槽,松开了他,许久,她才吐出一口浊气,挺直身躯,直直看入元星洲的眸子里。
他并不知道郑曲尺如今已经不再是“寻常百姓”了,但郑曲尺也没就此事进行解释,因为她得花很大功夫来解释自己才嫁人就已经成为孤寡,还得负责养先夫留下的数万口人,说起她跟宇文晟之间的纠葛,那真是一匹布那么长。
没病?
到了现在他都还是不肯告诉她,要么这件事情他笃定她解决不了,要么就是……这事与她有莫大的牵扯。
说的也是啊,郑曲尺立即反省自己,不管怎么说,先将人稳住才行。
经历过兴安一事之后,她也有了成长,不会见山是山,总要学会去透过表面看本质。
——
“抱歉,我方才太激动了,殿下既然看出来了,那这蛊可有治法?”
她沉吟:“继王后……放在她寝宫内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我怎么可能得到呢?”
“听说宇文将军是为了窃取巨鹿国的军事布略图,这才在边关出事的,可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呢,这次巨鹿国怕不是就打算来一个死无对证!”
镇上是不允许骑马奔走的,郑曲尺下了马车,牵着马徒步行走,桑大哥腿脚不便,就跟桑幺妹还有元星洲一起待在马车上,蓝月先一步进镇探路,武亮、四喜还有空吏则在马车四周,牵马跟随。
元星洲却无所谓道:“这事不是秘密,你可以向你的人打听一下,神木梦,是不是一种专门克制各类蛊毒的神物?倘若他们不懂,你还可以去盛京找人打听。”
元星洲看着她,她其实年纪并不大,但她却早早学会了为家人撑起一把保护伞,想为他们遮风避雨,想替他们承担一切的伤害磨难。
“你既不会治,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正好奇这些人正在看什么“新闻”时,就听到有人大声惊喊了一句:“巨鹿国那边发布了消息,他们已经搜到了宇文将军的尸首了!”
元星洲见她这样,反倒细抿起薄猩的嘴唇,他朝她勾了勾手指,在她颦眉凑过来时,挨在她耳边,如同交接一件秘密似的,呵气轻语:“郑曲尺,她是中了蛊,一旦下蛊之人想对她下死手,她便绝无活路。”
见郑曲尺如此态度,元星洲也拿乔了起来,他神色冷淡,斜睨过的眸子像水中月光,透着凉意:“你当本殿是你的那些下属,对你有问必答?”
她一抹脸,表情就是一副诚挚与慎重:“此事事关重大,殿下容我先考虑一下。”
前面的事她并不清楚,但后面的事……她近来的确有这种感觉。
他的话并没有毛病。
不会……这两个字让郑曲尺眼中的希冀与期待尽数落空。
她松开马,赶紧冲上前,又听到一个人惊慌说道:“宇文将军真的死了?!之前不是说失踪,这……这以后咱们邺国岂不是要变天了?”
桑大哥一时哑声:“……”
——
她将头埋进郑曲尺的怀里:“二姐香香……”
桑大哥撇开脸,不与她对视,语气生硬道:“尺子,你不必管这些事情。”
郑曲尺垂眸盯着幺妹红扑扑的小脸,那么粉嫩健康:“这是蛊,一般人怎么可能会医治?但是我打听过了,邺王宫有救幺妹的东西。”
继王后……
虽然被他的话惊到了,但郑曲尺还是镇定道:“蛊?你以为你随便说一说,我便会信?”
但从水陆镇到去盛京之前,她肯定要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地、舒舒服服洗个澡,再大睡一觉,补补眠。
元星洲见她神色冷凝,又道:“但本殿知道王宫中有专门克蛊的一物,它如今在继王后的寝宫中,你若想救你小妹,只需拿到那件东西便行了。”
郑曲尺如同起誓一般郑重道:“大哥,我是一定不会放弃幺妹的,如今既然有一条办法,哪怕路途再艰难,我也会迎难而上的。”
“我自有我的辨认方法,但看得出来,并不一定会治,这就跟会吃的人,不一定都是厨子。”
听他都这么说了,倒也不像是随便说的一样东西来糊弄她的。
“不骗你。”他回道。
郑曲尺忽然惊醒,她想起了元星洲这一趟回盛京复仇的心思,再加上这事还牵扯上了继王后……再往回想一想,他忽然之间跟她谈这件事情,是好心提醒,还是别有用心想利用她,就未可而知了。
郑曲尺这一出门,便是在路途颠簸了十来天,在那些小地方、野外、荒郊、破庙山洞,她根本没有空间更没有心思好好彻底清洗自己,这一路走来,她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馊了。
走在大街上,他们还来不及观赏这水陆镇的人文风情,城市面貌,却见离城门口很近的布告栏边围满了人,且他们正在大声激烈讨论。
咚!
郑曲尺的心一瞬仿佛沉入暗不见底的冰湖当中。
眼下这个时期的盛京,可谓是多事之秋,各种牛鬼神蛇出没,他不信她不清楚。
她难不成还真想去打劫邺王宫?!
郑曲尺知道,倘若真是与她有关,桑大哥是打死也不会妥协的。
郑曲尺见他好像要促膝长谈,反正时间还早,她也一时睡不着,便干脆坐下来跟他唠唠嗑:“给我兄长还有小妹看病。”
他眸光若冷星明锐,一语点破:“你小妹。”
“他们想怎么污蔑陷害,咱们都只能吃了这哑巴亏不成?”
“他们害死了咱们的大将军,还有理了?”
众人愤慨怒斥。
也有人理智一些,但也是满心的无力与失望:“这事还是得看证据,他们巨鹿国的人说是将军意图实施侵略计划,破坏了七国盟约,率先做出危害巨鹿国的事,他们才进行反击追杀,最主要的是,咱们邺王哪有胆子去问罪巨鹿国?他不给他们赔礼道歉,再割地赔偿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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