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朱厌来了!”
萧氏挑眉,“他来得,倒比我预想的要快。”
一身戎装的朱厌跨进谢府大门,那位谢老夫人已由人搀扶着候在正屋。
“太师不幸罹(li)难,倒是辛苦将军了!”
朱厌是杀了几个有谋害太师之嫌的公卿再过来的,铠甲上血迹未干,见到谢老夫人一身缟素,眼周泛红,不由得敛去眼底杀意:“这雒京城中,恐只有老夫人在为太师服丧。”
“将军这话,折杀老身了。”萧氏用素帕擦拭眼角,一边又道:“太师对轸儿有提携之恩,那些贼子起兵作乱,轸儿本该与将军一起拱卫雒京,如今只留将军一人苦苦支撑,谢家实在愧对太师的在天之灵。”
谢轸被调往卢龙塞戍边的事,朱厌是知道的。
“此事不怪善让。”
善让,正是谢轸的字。
朱厌此番前来,是有事要请谢老夫人帮忙。
“将军想让老身入宫去照料天子?”
“正是。”朱厌点头:“天子生母早亡,现下这雒京城中,某唯一信得过的,便是老夫人,待到城外乱军退去,再请老夫人回府。”
“那些乱军肯就此退去?”
“不瞒夫人,梁司徒愿意出面调和此事。”
萧氏攥紧手中苏帕。
司徒梁信,三公中唯一的实干派。
她倒是忘了还有这号人物。
按照书中所述,梁信全族本该被孟羡杀尽,现在孟羡提前死了,倒留下这只拦路虎。
一旦让梁信给双方说和,这仗必是打不起来了。
以梁信之才,辅佐幼帝绰绰有余。
这样一来,大邺国祚怕是又要延续许多年。
心中如是想着,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若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极好的。”
朱厌注意到谢老夫人笑容的勉强,“老夫人不看好此事?”
“老身不过一介后宅妇人,本不该妄议朝政,只是将军既如此信任与老身,老身亦想与将军交一次心。”
萧氏望着朱厌,眼神清正光亮:“将军入京的时候,慎王表舅、东林郡太守梁永已被太师枭首,将军可知其是如何被太师所杀?”
朱厌一颗心不由得往下沉。
此事在雒京并非秘密。
梁永是被太师遣人诱骗进城,在入宫路上遭刀斧手砍杀。
“而梁永,正是梁信族侄。”
“太师杀梁永,诛龚后,鸩慎王,将军觉得梁司徒当真不会对西凉军心怀怨怼?”萧氏愈发的语重心长:“太师能诱杀梁永,焉知梁司徒不会与乱军里应外合,到时以此计对付将军?”
朱厌脖间青筋凸显:“他若敢阳奉阴违,我诛他全族!”
“将军是武人,必然不如这些公卿反复无常。”
萧氏说着,一声叹气:“将军想以和为贵,他们却会以为将军怕了,有的人,只有先将他们打服打怕,他们才不会再坐地起价。”
朱厌岂会不知自己默许梁信出城已是输了一步,然,几万秦胡未抵京,他所领并州军与西凉军满打满算也就十二万,真打起来,不一定会败,却也会损失惨重。
“以老身之见,雒京城中百姓,定然也愿意与将军同仇敌忾。”
朱厌握紧腰际的佩刀。
而萧氏,已在矮几面上用水写下四字——
【以民为盾】
“将军若施此计,必可不战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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