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信息素缺陷”带来的失控症状,只是令暗色的纹路游于皮肤表层,然而现在它们已经彻底长成生硬的银黑色鳞片,覆盖于司谨严的上身,胳膊、腰腹、胸口直至脖颈。
胳膊、腰腹侧也生长出的半透明的鳍,过剩的躁郁找不到宣泄口,他愈发像那些异变体,鳞、鳍失控地从他的骨骼、皮肤处挣脱,羽翼般的鳍割开了他脊背处的肌肤扩大、蔓延、生长。
池礼心脏震颤,彼时的冲击不亚于他第一次撞破司谨严隐秘身份时所带来的冲击。
几天前,池礼找陆久询问司谨严的过去时,陆久曾提到在高强度实验与训练下,司谨严以人类状态行走的问题已经解决。
池礼知道,在回溯的记忆里,谨并没有类似于“信息素缺陷”的病症,陆久说,司谨严这样的症状是后来才慢慢被发现的,是慢性且无可医治的疾病,积年累月,堆积、恶化。
陆久说:“说来也怪,以他的体质,不会得这种症状,更像是内部机能的坏死,无法协调...”
池礼闻言呼吸一窒,他想过很多次,摸着自己的胸口时,感受着掌心下心脏的跳动时,司谨严取鳞的画面一次次浮现,那块鳞对司谨严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封闭的玻璃舱中,司谨严双目紧阖,神情痛苦,修长有力的鱼尾不安地摆动,时而蜷缩,时而愤怒地砸甩,然所有奔涌而出的破坏力都被他身上的铁链吞噬。
一个念头蓦地冲入池礼脑中,这些铁链是司谨严主动附加于身上的。
陆久的出声肯定了池礼心中的答案:“把他关起来不是我们的本意,是司谨严执意提出来的。”
陆久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司谨严不会这么做,只能说已经到了司谨严也无法控制的状态下了,司谨严不得不这么做。
而进入这间专门为控制他而打造的玻璃仓内,也基本预示着司谨严在走向另一种意义上的死亡。
谁也不能保证,明天过后,他是否还是“司谨严”。陆久没有告诉池礼,司谨严最后的命令。司谨严不会允许一只强大的异变体于自己身躯之上诞生。
池礼显然也意识到了,司谨严这次的失控,和往常任何一次都不同:“多久了?”
“27个小时。”陆久道。
池礼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你们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让他一直这样?”
陆久和池礼一样,注视着实验室里的司谨严,闻言,他看向池礼,语气鲜见地冷了几度:“你不了解吗?唯一的解决办法。”
空气如凝固般发窒,沉默了几秒后,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带了些戾气,再开口时,陆久的语气已经平和了不少。
“后来,我们研发出来了替代你信息素的试剂,但是替代品终究只能是替代品,在再次接触了你的信息素后,司谨严的情况又没办法再次控制了。”
这几天,陆久最长只睡了三个小时,是发自深处的无力,他感到痛苦、焦虑,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谨严的情况急剧恶化。
其实司谨严比陆久预估的时间坚持了更久。
这段多出来的稳定期,已经远远超出陆久的预期。也因此,更令陆久心力交瘁与深感无力,他并没能帮司谨严找到更好的解决的办法。
尽管在进入玻璃仓前,司谨严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陆久,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空气又沉默下来。
“我再想想办法,一定有的。”陆久望向司谨严喃喃,
他早已经选择站在司谨严这边。无关于其他,自那一刻起,司谨严就是他的立场,“他都坚持了这么久,我也不能输啊...”
良久的沉默后。
池礼正要开口,突然对上司谨严陡然睁开的眸子。
他呼吸一紧,司谨严脸颊处覆盖着细碎鳞,他们目光相接,完全兽化的金色的瞳仁中,挣扎的理智一闪而过,兽化带来暴戾危险嗜血充斥于直射而来的视线中。
池礼心脏为之颤栗,此刻的司谨严仿佛和记忆中的最后一幕重叠在一起。
直到最后一刻,谨倒在血泊中,都没再看他,而现在司谨严看着他,残存的理智滑过司谨严的眼底,是绝望,是痛苦,是不舍。
司谨严的目光扫过他,又开始拉动铁链,偶尔出现的痛苦的神情、断续的平静,大概都是他的理智回笼时的自我挣扎。
池礼:“作为omega时的效果会更好一点吗?”
池礼问陆久,他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却是坚定的。
陆久闻言,眼中的疑惑在半个呼吸间被诧异和不敢相信取代,“你...”
池礼回以肯定:“只有我能帮他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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