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礼躺在地上，双臂交叠枕在脑后，看着一侧的司谨严。

司谨严坐在他身侧，看着池礼幽深的眸子，那阵不安隐隐有扩大的趋势：“到底是什么事？”

池礼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司谨严的左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司谨严掌心贴着池礼的胸口，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衣料传递至手心，他一愣，忽然有些担心池礼：“这里不舒服？”

池礼：“不是。”

司谨严弓身向前凑近池礼的胸口：“那是怎么了？”

池礼松开放在司谨严手背上的手，坐起身，指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这里有你的东西。”

司谨严嘴角一扬，以为池礼难得地和他说情话，接着看着池礼不似玩笑的神情，司谨严眼底的笑也逐渐淡下：“这是什么意思？”

池礼看了一眼司谨严的胸口，又抬眸定定地看着司谨严：“你缺了一块鳞，心脏上的那块鳞，在我这里。”

司谨严眼神诧异，一脸的不敢置信，“池礼，虽然我很想把那块鳞给你，但是我……我应该没有做过这件事。”

看着司谨严震愕的眼神，池礼忽然觉得心脏抽疼了一瞬：“因为你忘记了。”

停顿了片刻，池礼音量低了些，带着些不可察地自责：“我也忘记了。”

司谨严沉默地看了池礼一会，最后只是伸出手，握紧了身侧池礼撑在草地上无意识握紧的手，轻声：“那你可以和我说说，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又是怎么把那块鳞给你的。”

司谨严掌心的温暖包裹着池礼的手背，有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池礼胸腔忽地有些涩：“我们早就认识了，认识了很久很久很久。”

司谨严脑中闪过一丝光明，他寻找了很多年的答案，在此刻有些出其不意地被揭示。

他意识到，池礼即将说出的这些话，是他寻找了多年的答案。而揭示者又是池礼，接下来无论池礼说什么，司谨严都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那时候你才一点点大，个子也不高，我那时也才……我们很小就认识了，也许是我上幼稚园的时候？或者更早？”池礼陷入了回忆，继续道。

司谨严很安静地听着。

池礼讲了很多，但比起那些回忆，他拎出来的这些部分其实又不算多。

正说到他曾经以为司谨严是身体不好才没有去上学，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司谨严身体的原因。

司谨严忽然问：“什么身体原因？”

池礼顿了一下，心底闪过一丝诧异，“不是什么大的毛病，你是人鱼，但是我之前并不知道这回事。你以前一直坐轮椅，我以为是你的腿不好不方便上学……”

司谨严愣了愣，过于明显，以至于池礼都注意到了。

池礼连忙解释道：“之前你没有经历过那种实验，尧狄做出来的那种事情。因为我父亲是负责你的医生，我很清楚，你也会做检查，但这种检查和尧狄对你做的不一样。很多次都是我接你出来的，检查完后你会有点累，但绝不是尧狄他们那种惨无人道……”

司谨严打断了池礼，他知道池礼误会了：“我知道，我有些惊讶，不是因为这个事情。”

在司谨严充斥着实验的混沌的几十年里，他早就开始怀疑那些记忆的真实，过去的几年里，他一直在找、在等一个结果，告诉他，他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实验品”、还是这个帝国的元帅，是异种的存在、还是人类。

直到彼时面前的人，告诉了他，过去其实还有另一种真相。他松了口气，彻底的，如多年来盘旋在心头、虽无伤大雅，但始终萦绕不去耿耿于怀的一片雾纱被揭开了。

司谨严手已经揽上了他的腰，他们面对面，司谨严忽觉一阵放松一阵疲惫地上涌，最后那阵放松的情绪压过了所有思绪占据了上风，司谨严头埋在池礼颈侧，声音闷闷的：“还有呢，我们过去的事情，还没听够。”

司谨严又问：“你后来是怎么发现……我的？有没有害怕？”他记得那时身为卧底的池礼，在看到自己的鱼尾时是极其害怕的。

池礼忽地笑了：“不怕，很漂亮。”他至今也记得他第一次看到那条鱼尾时的场景，那一瞬间带来的震撼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司谨严心一热，放在池礼腰上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池礼：“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漂亮的……鳞片，那天是晚上，正好有月光，我甚至觉得你的尾巴，好看得不真实，不是世界上任何珠宝绸缎能比得上的……”

池礼的语气如此真实，一字一句咋在司谨严耳畔、心尖，司谨严耳尖甚至浮上一层鲜少有过的薄红。

但是专心于回忆的池礼并没有注意到这一难得一见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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