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婆娑,烛影在石壁之上跳动着,拉长出各种奇怪诡异的图案,仿佛九幽之下的恶鬼一般。
“呃……”
一声低吟,凌峰缓缓睁开了双眸,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感受着双眸传来的刺痛,渐渐回忆起了一生中最不愿想起的一切。
眼角的血泪,已经干涸,在脸颊上凝固。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原本黑色的瞳孔,稍稍有一丝暗淡的金芒,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散发出夺魂摄魄的精光。
凌峰死死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眼前的一切,重新聚焦。
自己身处在一个山洞之中,他只记得当日,自己亲手杀死了爷爷,然后开启了所谓的金色天子之眼。
那神眼爆发的力量,让他晕厥过去,再之后,他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山洞的中央,有着一团篝火,凌峰顺着篝火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一个身披黑袍的神秘人,负手而立,仰头似乎在看着什么,背影给人一种十分沧桑的感觉。
“你,醒了?”
不等凌峰开口发问,那黑袍人已然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张鬼面具,赫然与凌坤所带的那张面具,一模一样。
“你,你是!”
凌峰眸中闪过一丝希冀之色,他多么希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他宁愿永远再见不到爷爷,也不想亲手杀了爷爷。
“我不是他。”
声音有些冰冷,的确,虽然背影有几分相似,但这个黑袍人给凌峰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你是!”
凌峰眸中,忽的闪过一丝怒意,如此说来,策划这一切之人,便是这个黑袍人了,包括设计让凌坤,死在自己的手中!
凌峰捏紧拳头,因为愤怒,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黑袍人的目光,平静如水,望着凌峰,淡淡说道:“当初在天澜海域的时候,我否认了你的猜想,但现在,我要告诉你,我就是凌寒阳!凌坤的死,是我安排的。”
凌寒阳!
凌峰浑身一颤,自己的亲爷爷,医圣凌寒阳!
他果然没有死!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祖孙相认,或许,这会是十分温馨的一幕吧。
但现在,一面是自己的亲爷爷,一面是将自己养大的爷爷。
凌峰的内心,无比纠结,他甚至无法坦然的面对这个老者,喊他一声爷爷。
“为什么!”
凌峰死死捏紧了拳头,他满腔的怒火,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去发泄。
“你心中,可以记恨我。”
凌寒阳缓缓摘下了面具,这是凌峰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
或者说,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天道一族的族人。
那种同根同源的气息,绝对错不了。
凌寒阳深深望着凌峰,缓缓道:“但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什么,这是你的宿命!你并非普通的天道一族,有些事情,只有你可以办到!所以,哪怕你会记恨我一辈子,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
“所以,你就要牺牲其他人,你要害死我的同伴,你要让我亲手杀死,养我长大的爷爷!”
凌峰几乎是怒吼出来的,面对着凌寒阳那恐怖的气息,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量,居然可以发出这样的咆哮。
凌寒阳面色始终不变,甚至于,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愧疚。
他缓缓走近到凌峰的面前,居高临下,打量了凌峰一眼,“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
凌峰愤怒的盯着凌寒阳,“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我知道天道一族所背负的是什么,但我可以用我的办法,根本不必要有什么金色天子之眼,我可以的,我能够做到的!”
凌峰死死捏紧拳头,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甚至连指甲深深刺进掌心,鲜血丝丝滴落,也丝毫不觉。
“关于你的父母,你也不想知道么?”
凌寒阳一脸漠然的看着凌峰,语气依旧冰冷。
似乎,眼前之人,并不是自己的孙子,而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一般。
凌峰微微一愣,父母?
从自己出生以来,从来没有父母这个概念。
别的孩子,都有父母,而自己,只有一个爷爷。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渴望着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他们,究竟在哪里?
“随我来。”
凌寒阳伸手抓住了凌峰的肩膀,双眸之中,一阵幽光闪过。
下一刻,凌峰只觉得眼前一阵物换星移,待眼前再度恢复清明,两人却已经来到一座大湖之上。
整个世界,皆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泊,在大湖的中央,似乎有一棵巨树。
那棵巨树,高耸入云,仿佛直通九霄一般。
凌峰面色微微错愕,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啊,这个老者,他真的是那个传说中,只通医道的医圣凌寒阳么?
但事已至此,他又有什么理由,需要来欺骗自己?
如果他愿意,只需动一动手指,现在的自己,便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去吧!”凌寒阳指了指大湖中央那颗巨树,神色冷漠道:“在那里,你会明白你想知道的一切。”
凌峰看了凌寒阳一眼,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此刻却是那么的淡漠。
他和自己很近,近在咫尺,但却又似乎很远,遥不可及。
凌峰深吸了一口气,踩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走向了湖心处的那颗巨树。
哗哗!
一阵微风拂过,水面突然被分开。
伴随着巨树那茂盛的树冠,微微摇曳,散发出梦幻一般的光辉,令人眼花缭乱。
嗤啦!
一层难以言喻的光辉,瞬息将凌峰笼罩在内。
这时,一道轻柔的风,吹过凌峰面颊。
凌峰浑身轻颤,难以置信回头。
风吹面颊刹那,凌峰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之感,好像在懵懂之时感受过。
那种感觉来源何处,凌峰已然无法追溯。
带着好奇,他凝眸望去,远古神树下,绰约站立着一个女子身影。
乃是古树的光辉凝聚而成,轮廓模糊,只能断定,是一位绰约女子。
“峰儿……”
一声轻轻呼唤,好似勾起凌峰三岁之前一些无比模糊的记忆。
似乎很小之时,曾有一位女子,也曾如此呼唤过。
那种融入血脉的亲切之感,令凌峰心中震颤。
难道,是素未蒙面的……
母亲?
“娘……”
凌峰并无意识呼喊,一切仅仅是内心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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