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的清查其实是证据确凿的。
那些作为叫魂巫师案法器或则诈骗的手段的石英石染色玉以及一些做旧的古董,几乎全都跪在下面。
找出这些人也是很方便的,四家晋商只是在市面上大大方方购买这些冒牌货就直接顺腾摸瓜,引导锦衣卫去封锁作坊就行了。
事实上,还真的是证据确凿。有好些罪证的假玉与这些作坊的产品都是如出一辙。除了物证,下面的匠人也都愿意出首作证。
而这些人中,有三人是西湖商会的登记正式会员。西湖商会领头的就是赵真善,而当初串联这个的就是高翰文。
明明是学堂,现场已经是腥臊一片,好些受不住的,当场吓尿,哪怕一些证人也贵不住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明明是七月了,却不见太阳,阴天。这会儿站在台上的高翰文一句户没说,忍着大颗的汗水,看着眼前这一切。
胡应嘉现在有些纳闷。
高翰文凭什么这么老神在在的。
虽然,朱七还没有把西湖商会一举成擒地抓过来,但高翰文事涉叫魂巫师案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凭什么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又等了一会儿,不仅没等来朱七,反而等来了远处好几声爆炸声响。
虽然传到学堂时依然不大,但估摸着距离,怕真的是地动山摇了。
“你们杭州火药走水了?”胡应嘉狐疑地问道。
“不知道,火药该是没这个声响。话说胡大人,你是要现在将下面的人就地正法,还是等明天呢?本官看朱指挥同知怕是没法按时回来了。天快黑了。”
高翰文与朱七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算不得多铁,但还不至于被虐待。何况这朱七前面明明负责督查赵王驾崩一案,这还没回去交旨就从河南汇合胡应嘉一路南下查案。应该不至于过于血腥才是。就算是铁人,哪有这么好的精力呢。
胡应嘉是看出了高翰文的有恃无恐。当即挥手把按察使衙门的几个刽子手给叫了上来,想吓唬吓唬场面上的商户,让其好相互攀咬,无所保留。
另外也打开大门,让百姓进入,好让百姓知道高翰文的罪行何在。
只是随着百姓与刽子手的入场,场面似乎完全不同起来。
首先是要作证控告商户的工匠后悔了。
“老爷,我不告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要是杀了商户,我们后面到哪儿做工呢?”
很显然,就算是再傻的匠人也明白,匠人与商户是荣辱与共的。之前虽然各种抠搜,挑毛病,但如果真全没了,哪里还有这么好的岗位呢?
更何况,真没有什么生死矛盾,本来只是想整一下东家,让其知道厉害,就算倒闭了也能去别家做工。现在看着钦差大人的意思是要一锅端,那就完全跟自己计划的不一样了。
胡应嘉也不是个傻子,几乎第一时间就体会到了操场上人心的变化。
“你们要想清楚,第一,作伪证者同罪加刑一等反坐。第二,就算他们倒了,后续也会有河南、山西的商户来接管盘活这些产业,无论如何不会影响大家的生计。”
这一下,就把那些打退堂鼓了的证人给吓住了。
高翰文看着操场上这一切,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这算是新学以及整个大明,甚至人类社会的惊险一跃了。
如果这一次失败了,怕新学的所有都必然去朝中找到自己的靠山,最终导致浙江所有的大型产业官僚化。辛苦一辈子,最终给京城的做嫁衣。但不如此,根本无法对抗朝廷那突然降临的正义。当然,如果赢了,那这三年来在杭州辛苦培育的工厂主才算是真的没有白费,作为一个独立的实体,才算是真正的拍拖软弱性这个劣根性。
只是万万没想到,会这么早。按道理,杭州这样贡献税赋,就算是卸磨杀驴也得等嘉靖濒死或者觉得是不可控时。现在居然在一个清流中层的心血来潮之下提前摊牌了。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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