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其实基本已经默认定下来就在杭州暂时辅佐高翰文的不说之约。
“高大人,现在这戏剧与餐食分开,倒是少了个乐趣,不如听听楼下的会有什么声音,免得让高大人白白出了这一顿饭钱。”
徐渭还保留着传统师爷的那种孤傲,既然几人都打定主意转投过来,自然得当即露一手,免得被小看了。
其实如果换个人,以他们这些的资历与水平,完全是不用担心被小视的,可惜对面坐的是高翰文。是唯一一个前人恩主胡宗宪也一路上连连感叹看不透,自愧不如的人。
既然这些高人要露一手,高翰文没理由拒绝的,正好也看看这些人各自的成色如何。
二楼雅间靠内侧其实是栏杆,只是用帘子遮住的。
祝小由一拉开帘子,一楼的人山人海,立刻就暴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嘈杂的吹牛声。
几个人,屏住呼吸,耳朵竖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一楼的猎物,仿佛要从中挖掘出什么宝藏似的。
看着场景,高翰文也没好意思夹先上来的冷盘,也跟着专心观察起来。
约莫一刻钟,
一盅老瓶子的杭州酿,
四份冷盘,六份荤菜,三份素菜。
当祝小由蹑手蹑脚地倒完一圈酒,徐渭率先说:“我这边可以了。”
紧接着其余人也跟着点头。
没让这些人展示,高翰文先举杯感谢了。
这大明的酒局利益,不得不遵守。虽然只带了一盅酒,但该有的规矩还是得在。虽然自己是真不能喝酒。
“高大人,那文长就先献丑了。”
徐渭率先说出来楼下有一桌人的谈话概要。
就是欢乐谷对面两个邻居门店商铺的东家在相互寒暄。
在简单的感叹终于要恢复欢乐谷运营,街面商铺的好日子重新回来了后,
一个便恭维对方,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下铺面并自己经营,想必有些来路。
对方赶紧谦虚道,其实是仗着自家一个侄子在知府衙门做白身文书的功劳,否则,哪儿能顺利租下俩。
“白身文书”杭州这个两年白身皂吏制度下,白身文书压根不值钱。
对面一听就知道是真有门路的,赶紧问道“是不是通过了上次考核那20%,这次估计有机会转正经制吏的?”
对方没有回答,只一个眼神也就明白了。
既然是恭维,肯定是相互,这边赶紧问这家情况如何?
得知对方自己就是在职的白身文书,吓得赶紧站起来敬酒。
也就这个突兀的敬酒动作,吸引了二楼徐渭的偷听揣摩。靠着后续的吹牛把前因后果搞了个明白。
这白吏大概率是感觉这次肯定得炒鱿鱼,趁着还在职,拖了关系,趁着前面动乱时商铺大降价入手了一套,打算后面自己经营。靠着自己两年在衙门积累的经验,肯定能顺利维持。虽然人脉长久看来肯定是没了,但至少清楚出事后去找哪儿,去找谁。
两人都在感叹,为什么历来都是胥吏世袭,怎么到了杭州变成两年即退了。
这样下去,最多十年,杭州城估计绝大多数人都会拥有一个五服以内的胥吏亲戚。这样自己当前这点白身文书的资源,不是白瞎了了吗?事实上,经过上次换届,杭州城区已经充斥了相当多的胥吏形势户及亲友团了。如果没有应对,只怕最多四年就是人人都能拐弯抹角联系到一个懂得衙门行情的形势户的局面了。
人人都不受胥吏盘剥,还是比不上只有自己不受盘剥要好啊,虽然确实比之前自己也遭盘剥要强那么一点。这不是自己现在恰好已经有关系了吗?
看着大好的关系,眼看就要迅速贬值,过期作废,两人都各自哀叹不已。只能回去抓紧督促家族其他年轻人凭借信息优势赶紧去接替考试顶上缺了。为什么当初高大人就不采用严考核,终身制的模式呢?那样属于自己的关系权力,谁也分不了了。
到这里,两人却不好进一步感叹了,因为聊着聊着他们就发现,高翰文防的就是他们期望的情况。再吐槽就容易犯忌讳了。
虽然高大人按经验比之前胡大人大度多了。但下面的胥吏那就不一定了。这种顶风作案,正好当KPI业绩呢。经历了巫师案的教育,都学会了说话自我约束,点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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