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玺还想说点什么的,但这时两个公安看到贺朴廷来,已经赶过来了,他们也就不闲聊了。
两个北平来的公安皆四十出头,穿的虽然是便衣,但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公安。
两人自我介绍,一个姓王,一个姓阎。
贺朴廷说:“二位公安先生远道而来,我也没什么可招待你们的,咱们玩两杆再吃饭吧,边玩边谈事情,如何?”
阎公安在摇头,王公安也说:“不了,高尔夫我们也不会玩,就直接向您汇报工作吧。”
打开文件夹,他先看苏琳琅,再看许天玺,得再确定一遍:“贺老板,这两位都是确定可靠的人吧,要是,那我可就直说了。”
一个是妻子,一个表弟,当然都很可靠。
贺朴廷点头。
王公安遂又说:“我们调查了两起车祸的肇事方,就发现他们在制造车祸前,都接到过来自港府的电话,在肇事后也都收到过来自港府的汇款,所以,那桩车祸都是□□。”
贺朴廷明白了:“是不是汇款人是我们公司的人,所以你们认为,是我们公司有人□□,杀了我们公司内部的高管。”
姓阎的公安盯着许天玺说:“凶手的电话号码我们没有查的权限,还没有查,但是国际汇款单上备注的人名字……叫许天玺。”
因为张华强一案,许天玺对大陆公安印象很不错的。
但这一听,立刻就说:“你们这帮大陆人懂不懂办案子,简直他妈胡扯,我就是许天玺,我是贺朴廷表弟,就没人比我对他更忠诚。”
能被派到港府来办案的公安当然不是泛泛之辈。
阎公安指许天玺的包,又说:“抱歉,刚才你在停车场溜达的时候,我悄悄翻了一下你的通讯录,发现跟车祸司机通过话的号码就在你的通讯录上,备注是二叔,也就是说给肇事司机的电话,是你二叔打的。”
许天玺这一听,直接炸锅了:“知道我二叔是谁吗,贺氏的大董,也是我表哥的舅舅,你们说他□□,倒不如直接说我二叔想杀我表哥,舅舅杀外甥算了!”
事情变得有点刺激了。
贺氏的三个高管在北平出了车祸,死了,被北平公安查出,有可能是港府有人在卖凶杀人,而真凶,居然直指许天玺和他二叔俩。
要知道,许董是许婉心的亲弟弟,也是贺朴廷的二舅,许天玺就更不用说了,他表弟。
说他对贺朴廷不忠心,贺朴廷自己都不信。
当然,公安之所以能做出这样的推论,也是基于证据的支持。
王公安双手奉上卷宗,解释说:“贺老板,只要是□□的案子,就没有简单的,因为港府和大陆之间没有引渡协议,我们也无法和港府警方协同办案,就只能侦破到这儿。”
阎公安则说:“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建议你们向港府警署报警,进一步查明,总之,这件事情在我们看来,水很深,也很复杂。”
贺朴廷未置可否,跟二位公安握手,说:“我备了午饭的,咱们一起吃顿饭吧。”
两位公安忙说:“饭就不吃了,我们还急着要赶回去,等贺老板到北平我们再请您吃饭吧!”
他们说不吃还真就不吃,转身就走了。
但他们只是匆匆来一趟,却把许天玺给彻底搞懵圈了。
他家是这样,许天玺是家中独子,他爸原来也在贺氏,早年间在海上出事,去世了。
他二叔有两个女儿,都在贺氏工作,一个在贺氏南美分公司,一个在伦敦分公司。
许家和贺家,就跟麦家和贺家一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他二叔被大陆警方定义为□□的凶手,他被定义为给凶手汇款的人,他当然不干。
目送公安离开,他立刻就说:“表哥,这帮公安简直胡扯,我严重怀疑大陆人拿了咱们的投资款,又不想让咱们赚钱,就故意害咱们的人,他们的目的是想逼咱们退出大陆。”
又看苏琳琅:“阿嫂,就算会惹你生气我也会坚持我的观点,因为我们许家人可没那么蠢,会好端端的,去杀给我们赚钱的高管。”
话说,苏琳琅根据两个公安给的证据,大概分析出点脉络来了。
但她没说话。
因为她在生活中向来强势,公司虽然是贺朴廷说了算,但在家里头,贺家兄弟们明显偏向她,也喜欢听她的。
身在八十年代的港府,大环境还是男权更重,男人也都把面子看得很重要。
为了不搞得动不动就能给她赚一个亿的丈夫太沮丧,在外面,该给的面子她都会给贺朴廷给足。
目前高尔夫球场还没有开业,但贺朴廷是老板,既然来了,当然得挥两杆子。
从球童手里接过球杆,示意球童离开,他才说:“天玺,别人讲话的时候你能不能先不要急着反驳,先分析有用信息?”
再说:“刚才两个公安都说了,汇款人不是你,是对方刻意备注了你,你自己说,那意味着什么?”
看他表哥一竿子挥出去,许天玺化身球童给表哥放球,倒也懂了:“是有人□□,杀完了准备栽赃给我吧!”
又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二叔也是被栽赃的,对吧。”
显而易见的。
真正的凶手在汇款的时候,应该只是随便找了个普通人的户头,但这样是牵涉不到许家的,于是,凶手就把备注写成了许天玺,其意义,就是想把□□的事栽赃给许家。
许天玺又说:“那真正的凶手会是谁?表哥,咱们报案吧,正好把公司别的董事也全查一查,通过这件事咱们也看看,还有那些个董事对咱们贺氏不忠心的,让阿嫂免掉算了。”
贺朴廷一杆挥出去,却说:“红山半岛的预售许可刚刚下来,咱们要开卖楼盘,为了不影响房价,事情就不报案了,我找几个私家侦探私底下来查就好,天玺你回去安慰一下你二叔,叫他安心,他是我舅舅,不论出了什么事,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他的。”
这件事有点太蹊跷,许天玺也急着想跟他二叔聊聊,正好苏琳琅跟贺朴廷在一起,今天公司也没什么事,他就请假先走了。
但他才一走,贺朴廷立刻回头,对身后的贺平安说:“平安叔,咱们就不找外人了,从现在开始,你带四个保镖,24小时不间断跟踪,去监视我二舅一段时间去,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外面有没有女人,如果有,直接放窃听器,去调查他。”
贺平安是保镖队长,只要贺朴廷不是在家,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就不会超过15米。
刚才公安说的话他也全听到了,再听贺朴廷说要监视许董,他也有点纳闷的,就问:“大少,你该不会是在怀疑许董买凶手人了吧。”
许董,大名许甄,贺朴廷的亲舅舅。
他在公司,是从贺致寰手底下开始干,干了四十年的老人。
说他会□□,贺平安都不相信的。
话说,手下太蠢,不开悟,要是苏琳琅,就该生气了,就会用拳头让他们听自己的。
而在平常生活中,她就比较平和。
但贺朴廷跟她恰恰相反。
在生活中他脾气很坏,衣食住行方面,凡事都喜欢吹毛求疵,但在工作中,生意场上,他向来比苏琳琅更有耐心。
其实他怀疑的并非许董本身,他也知道,作为他的亲舅舅,许董对公司没有二心的。
但据公安反应,那个□□的凶手曾经用许董的电话给肇事司机打过电话,就证明对方是他的身边人,换言之,许董自己没有问题,但他的身边人有人被凶手给收买了,要故意给贺氏在大陆的生意制造障碍。
可能是他爱人,也可能是家里的佣人,或者秘书,再或者他找了情妇,恰好就是凶手的人。
这种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也不好说。
而且贺氏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预计要往大陆投资50亿,那可是贺朴廷一半的身价。
这时候许董作为亲舅舅,不小心谨慎,害贺朴廷一下子折损了三个得力高管,贺平安还问东问西,他心里很烦,火也很大的。
但一竿子球挥出去,他却出奇的平和,只淡淡对贺平安说:“也不是说我二舅一定就有问题,你们先去跟踪,有什么事咱们再讨论。”
“好的。”
贺平安说着,再看苏琳琅:“少奶奶,我不在,这段时间大少就交给你了。”
“去吧。”
苏琳琅也说。
目送贺平安带着几个保镖离开,贺朴廷长面对妻子,得吐点苦水了:“阿妹,想赚钱可真难!”
但旋即又说:“作为上市公司,咱们公司内部已经算比较安定的了,各个董事也都是聪明人,一般不胡来,季氏那边,最近季德身体好了,不满意季霆轩做主席,正在鼓动董事们把季霆轩投出去,要重新回去做主席。”
一个上市公司,一年净利润十几亿,核心层为了权力,也为了钱,争斗是不可避免的。
季氏都已经进展到父子争权夺利的地步了。
相比之下,贺氏确实算是安稳的,就是可怜那三个高管,不明不白,客死异乡。
这事当然得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而且也不一定是公司内部的董事干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某个竞争对手看贺氏在大陆又是商场又是地皮的,拿的都是好项目,眼红了,想掣肘贺氏,继而去抢账目,也是有的。
总之,先让贺平安去查,再综合信息来判断,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话说,许天玺都已经走了,苏琳琅才蓦然发现,他刚才特地要让她看的东西是什么了。
在高尔夫球场内部总共有三路,站在高处就可以看到,三条路是三个字母,s,l,l。
而在三条路的交汇处是一个诺大的人工湖,湖是一颗心的形状。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贺朴廷的搔操作。
估计他也一直暗戳戳的,准备等球场建好,带她来的时候要跟她显摆一下的。
可惜公司出了□□的事,可怜的贺大少就没什么心情跟妻子搞情趣了。
从高尔夫球场出来,他依然闷闷不乐的。
苏琳琅昨晚才得他承诺,能拿一个亿,看丈夫心情不好,在钱的份上,当然就想哄哄他。
以为他跟几个弟弟一样也喜欢刺激,她遂问:“阿哥你想不想出海,我开直升机还有几手绝活,给谁都没有玩过,要不带你去玩一玩?”
贺朴廷有点纳闷:“为什么要出海?”
苏琳琅说:“哄你开心呀,你不是不开心?”
贺朴廷坐在副驾驶,听说妻子想哄自己开心,唇角果然勾起来了,但他却问:“阿妹,你今天有没有呕逆,恶心,想吐的情况?”
大热天的,在外面站了半天,苏琳琅有点中暑,经贺朴廷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还真有点恶心,她于是说:“我是有点恶心,不舒服,我送你去公司吧,然后去酒店躺一会。”
贺朴廷却果断说:“不用,马上去医院。”
又解释说:“昨晚杜蕾斯有点脱落,既然你说你想吐,我怀疑你可能是怀孕了。”
这人很搞笑的。
在经商用人方面他经验老道,苏琳琅都自愧不如。
但他偶尔犯起傻来,就让她觉得很不可理喻。
即使因为杜蕾斯脱落,她真的怀孕了,哪可能这么快就有妊娠反应?
苏琳琅觉得丈夫很可笑,但又忍不住故意问:“如果我真怀孕了呢,怎么办?”
贺朴廷愣了一下,才问:“你打算怎么办,想不想生?”
苏琳琅点头,先说:“想。”
但眼看丈夫唇角都勾起来了,她却又故意说:“但是我怕疼,不敢生,你说怎么办?”
话说,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一个不想妻子给自己生孩子的。
到了星际时代,即使有了人工胚胎,还是会有很多丈夫以爱为名来打感情牌,绑架妻子,让她为自己自然怀孕,分娩。
那种事也是苏琳琅最深恶痛绝的事。
她其实也一直很想要个崽崽的。
如果可能,她当然还是想让贺朴廷来生,要是有生之年科技发展不到那一步,必须自己来,再过几年条件成熟的话,她倒也不排斥。
但那必须得是在她自己愿意的情况下。
她看得出来,贺朴廷跟大多数男人一样,也很想要个孩子,而她现在问这个问题,他的答案就关系着,她会不会考虑跟他生崽了。
苏琳琅也很好奇,当她说怕痛,不敢生孩子时,她的阔少丈夫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她还有一系列关于生育方面的问题,既然今天说开了,就都想听听他的答案。
不过就在苏琳琅等她的阔少丈夫回答问题时,她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
苏琳琅接了起来,倒也不意外,是袁四爷那位得意女将,琴姐打来的,邀请她于三天后去铜锣湾大富豪,参加袁四爷所设的赌局。
当然,涉及整个九龙道上的权力,袁四爷搞得特别正规,他直接拟了一份合约,合约注明,只要自己输了,就把三家大富豪赌场全部无偿转让给苏琳琅。
但当然,要是苏琳琅输了,她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且那个代价,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多,也更加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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