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中，只见维尔米兰头顶为零的数值微微闪动，变成了五。
站在最后面的普罗克尼终于抬眼看向维尔米兰。
“连你也对他动手？”
维尔米兰转身看着普罗克尼，冷笑一声：“我只是闲来无事教训我养的狗，有问题么？”
“你做的过了，维尔米兰。”普罗克尼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看你是要杀了他。”
“作为米尔帝国未来的皇帝，就算想杀死一个人也无需他人过问，何况是一条狗？”
维尔米兰说完这句话后一愣，转头去看艾瑟西。
只见艾瑟西依旧低垂着脑袋，畏畏缩缩的躲在斯立顿身后，一言不发，先前在殿堂上违抗他意愿的倔强模样全然不见。
普罗克尼也继续看向艾瑟西，道：“躲什么？你的身体那天使就能看得，我们就看不得？”
艾瑟西终于摇摇头，轻声说道：“我只是……不想脏了你们的眼睛。”
斯立顿转身蹲下，抬起的手又落下，最后小心翼翼的放在艾瑟西的脸上，“哪里脏了？这不是你的错。”
图尔林上前两步，一把拉开斯立顿的手：“多余的事不用做了，我的弟弟我会带回去。”
他要伸手去拉艾瑟西的手臂，却被人躲开。
艾瑟西面色惨白，仰着头，似乎正在看着图尔林，浑身上下发着抖，无端生出害怕至极的模样。
图尔林眉头拧的更紧了。
普罗克尼看出了艾瑟西的害怕，上前蹲下，对艾瑟西伸出手，“你不想回去可以留在学院，我为你开个高等愈疗室。”
“……为什么呢？”艾瑟西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不是吗？这点伤而已，我并不会几天无法行走，还能吃能喝能跳能跑。”
普罗克尼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握成一个拳收回，只看着艾瑟西的脸，什么都没说。
他头顶的数值也开始跳动，涨到了二十后停下。
艾瑟西视线微闪，虽然淡漠，却继续在言语上加料。
“普罗克尼，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希望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你的同情……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可怜而已。”
普罗克尼紧握的手突然有些凉，他想说什么，但看着艾瑟西脖子上的伤口，和即便被衣物挡住也依旧无法遮掩的那些……大片大片的淤伤。
霎时间他只觉得心口情绪翻涌，突然哑了喉咙，不会说话了。
同情……
是啊，他只是同情。
明明他从来没把面前这个人当做朋友，为什么他此刻会这么不舒服。
又为什么艾瑟西明明把他当做朋友，却从来都不把这些事情告诉他？反而对一个天使全盘托出？
为什么满嘴的没关系、习惯就好、命贱……
普罗克尼从这一刻开始，才终于对艾瑟西有了探究。
他头顶的数值又开始闪动，缓慢的升到了三十。
【恭喜原主，现在只有你哥哥图尔林和普罗克尔的忏悔值还是零，皇太子维尔米兰的忏悔值为百分之五，小天使斯立顿的忏悔值为百分之二十，公爵子普罗克尼的忏悔值已经升到了百分之三十。】
【总共五十五的指数，可以为您兑换为相应的美貌值、魅力值等。】
【需要现在兑换吗？原主？】
艾瑟西倒是在心里笑了。
现在提升美貌值和魅力值有什么必要？
“不用了，再等等，一次性提升最好。”
艾瑟西微微扭过头，不再面对着普罗克尔，他像是有些泄气，做好了最后的决定起身。
不再遮挡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抿着唇将自己的衣物穿好后走上前。
维尔米兰看着艾瑟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满意的勾起了唇，抬手要碰碰艾瑟西的头以示嘉奖，却在触碰到那柔软发丝的瞬间，被人惊慌失措的闪躲开。
艾瑟西微愣，面色更白了，低头鞠躬，“抱歉，维尔米兰殿下。”
而后十分仓皇的站定在了图尔林的跟前，嗓音微哑：“我跟你走，哥哥。”
就连图尔林也对艾瑟西的行为感到惊讶。
艾瑟西何时像现在这样乖顺的喊他哥哥过？
往常总像是自己欠了他的一般一言不发，在面临自己和他人的选择中自己是毫不犹豫被丢下的那个人。
无论是用他赏赐给他的钱财买下来的天使斯立顿，还是帝国未来的至高统治者维尔米兰，或是公爵家的天才魔法师普罗克尼。
一个是他的小宠物，一个是他心爱的人，一个是他的好朋友。
艾瑟西何时将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过？
图尔林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走吧。”
艾瑟西再也受不了这个气氛沉重到要将他压死的小小房间，快步跟着图尔林走了出去。
斯立顿并没有跟上去。
他跟着艾瑟西一起去了西格帝国，现在就是西格帝国的人，在没有图尔林的允许，以后都不能回到伯爵的庄园。
而图尔林就是管家口中喜欢坐马车看沿途风景的那类人。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马车内一片安静，只有艾瑟西压抑着的呼吸声和图尔林饮茶的微弱声响。
“你很怕我。”图尔林的这句问话是肯定句。
艾瑟西没有动，也没有反驳，是默认的意思。
图尔林抿了一口茶，“为什么怕我？”
艾瑟西这才抬头，却是去看帘子外的风景，声音淡的同吹动帘子的风融合在了一起：“我以为哥哥您知道。”
“你不同我说，我就永远不知道。”
图尔林放下杯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你应该知道，我没时间去猜你的那些小心思。所以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最好还是把话放在台面上，好好的说清楚。”
图尔林说话时习惯看人的双目揣测，此时也在试图看清艾瑟西藏在碎发中的眼。
他记得父亲刚将艾瑟西带回来时，艾瑟西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过去太久，任凭他如何想，也无法想清楚艾瑟西刚来庄园的模样。因为那时他也还小，脑中只隐隐约约有着艾瑟西浑身脏的像乞丐，却顶着十分漂亮的金发走进自己家中的场景。
至今他也仅仅只能清晰的记得在水晶灯的照耀下那漂亮的金色短发，还整往下滴答滴答落着水珠，好看的不像话。
但是这个孩子不如别的孩子那般活泼，反倒性格十分冷淡静默，许多天也不说一句话。
父亲将他带回来时，只说找到了能稳住他魔法元素的方法。
当他们二人一起躺在两张朽木雕刻的床板上时，艾瑟西也是静静的望着天花板。
以至于图尔林第一次听见艾瑟西的声音，就是凄厉的惨叫声和微弱的哽咽声。
艾瑟西是个很神奇的人。
即便在前一天被父亲用不知名的魔法抽了大半的血，明明已经面色惨白奄奄一息，但几日后他又能看见艾瑟西够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窗外。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看不见艾瑟西的金发，也总是只能看见艾瑟西死气沉沉的样子。
哪里不一样了呢？
图尔林盯着艾瑟西红肿的双颊，没将答案想明白。
明明多年来艾瑟西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可他莫名觉得现下的艾瑟西更让人不舒服。
他再次开口打破静默。
“从你被捡回来到现在，我和父亲从未苛责过你，即便是那只天使要上百万的金币，父亲也是想也不想的就给你了。”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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