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事。”
听着身后的声音，普罗克尔拨弄着垂落在肩的挂坠耳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他转过身，却在瞬间连眼中的讥讽的消散无余，他步步走上前，精心准备的淡金色定制长袍垂落在地，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拖着。
“为什么？斯立顿王子，您不是对我一见钟情，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哪怕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已心有所属。”普罗克尔拽住斯立顿的袖子，圆溜溜的眼珠子只一下就变的湿润，“还是说，您又对别人一见钟情了？”
斯立顿神情纠结，始终没有忍心甩开那只手，只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普罗克尔咬住唇，将要问的话和即将落下的眼泪一同咽回肚子里，“对不起，我没资格问，但是你为我做的一切事我都看在眼里，不知不觉就变得依赖你……居然还以为自以为你是我的。”
斯立顿神情松动，开口却说：“普罗克尔，或许你跟艾瑟西有误会，他绝对不是城府至深嫉妒你、将你推下楼的人。”
“所以是艾瑟西吗？”
普罗克尔抓住了斯立顿的手，捧在胸前，红透透的眼眶十分我见犹怜，他再次询问：“你爱上的人……是艾瑟西吗？”
斯立顿没有回答，他不敢看普罗克尔的脸，所以错过了跟前这个一直楚楚可人、单纯善良的少年，眼底闪过的那抹不屑与妒恨。
这样的表现已经十分明显，就算没有爱上，也绝对有了好感。
普罗克尔忍着啜喏，“所以你不喜欢我了吗？”
斯立顿瞳孔微缩，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洁白无瑕的面上像是出现了一丝裂缝，一点点浮现出复杂神色。
良久，他才答道：“不是的……”
还是犹豫了。
普罗克尔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艾瑟西回来这些天到底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两个都变得魂不守舍，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料。
好在现在那人看样子心情低迷，十分颓废……
想必不久就会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自动退学……永远消失在他们眼前吧？
普罗克尔压下冷笑，大方的直视着斯立顿的眼睛：“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他。”
“他这么讨厌我，如果被他知道你其实喜欢的人是我，一定受不了，毕竟他可是跟全班人说了你是他的‘男朋友’呢。”
“……男朋友？”斯立顿面上闪过一丝惘然。
普罗克尔紧了紧斯立顿的手：“是啊，他请假前一天跟人说了你们关系很好……因为你长得很好看，斯立顿。许多omega都爱上你了，他们都想见你，所以我今天才把你叫过来。”
斯立顿这次没有像先前一样立刻澄清两人的关系，态度更像是默认了他们关系真的很好一般。
普罗克尔咬了咬嘴唇，“我都没有邀请皇太子和图尔林团长成为我的男伴……我邀请了你，你却说以后都不见我了吗？”
斯立顿心中愧疚感更甚，他抬起头对上普罗克尔目光的一瞬间愣了愣，下意识答道：“不是不……”
他分明下定决心要和普罗克尔断了关系。
艾瑟西是怎么对他的，可他却还这样当断不断，真的对得起艾瑟西为了他的一场骗局堵上一辈子吗？
哪怕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对不起艾瑟西。
斯立顿的眼睑忽的颤了下，“……抱歉，普罗克尔。”
“只是见我，也不行吗？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斯立顿王子。”
普罗克尔只有在需要斯立顿的时候才会喊斯立顿‘王子’。
这点斯立顿也是知道的。
普罗克尔到底是他喜欢了几年的人，最终他还是退了步，点了头，“我们是朋友，但我不能再为了你再做让艾瑟西伤心的事。”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普罗克尔简直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扑进斯立顿的怀里，“但是我只是让你帮我多了解他，如果了解到我之前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告诉我而已，哪里伤害他了？”
不等斯立顿回答，普罗克尔自顾自的说：“我就知道不管怎么样你也不会放着我不管的，就算我从来不跟艾瑟西讨要公道，但是如果抢走我身边很在意的人，我也会嫉妒……”
“斯立顿，你能理解我的吧？我也是人。”
事实上他只想让斯立顿听见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在乎他。
饿久了的狗就算许久讨不到吃的遇见新的主人，也会眼巴巴的望着旧主人的，不是吗？
普罗克尔嘴角淡扬，不经意间扫过斯立顿下意识扶住他手臂的那只大掌，唇畔染上了些许冷峭的弧度。
他接着道：“我不该这么想的，你怎么会被他抢走？”
“如果他知道你是天使族的王子，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我，哪里还受得了？”
“你明知如此也不会将心思放在他身上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他一定会远离你，厌恶你，觉得所有的天使都是一样的，愚蠢、可恶。”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王子啊，我也真是太傻了，怎么连这点都没有想到？”
“这些天为难你了，让你为了我留在他身边，一定很累吧？”
“没关系，随时来见我，斯立顿，我永远在这里。”
他语调不高，听起来并非刻意强调，却隐隐包含着一种无法让人质疑的力量，字字句句的意思都明示着‘为了我’。
以及隐晦的：一旦艾瑟西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就会把你像狗一样的抛弃，但我不会。
斯立顿握着普罗克尔的那只手瞬间有些脱了力。
所有的话编织成一场迷雾，挡住了他想要前行的路，令他实在无法看清未来的方向。
可是怎么办，即便前方是悬崖，每一步棋都是他自己走的。
艾瑟西会不会知道真相，会不会将他抛弃，会不会厌恶他，这对他而言固然重要。
可艾瑟西……为了对他好，几乎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啊。
就算是迷雾也走一走吧。
斯立顿是这么想的。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万一能瞒一辈子呢？
他倏然松开普罗克尔的手，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竟各自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怪异之感，如同无形的隔阂，渐渐梳理。
斯立顿先移开目光：“宴会马上开始了，走吧。”
只要今天的宴会结束，就能安心很多了。
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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