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为什么要招惹一个疯子？”艾瑟西计算着时间，一面挑衅着劳拉，一面将两人的位置慢慢移动到了天台边缘。

“知道眼前的人是疯子的话？不是应该躲得远远的？”

吱嘎——

随着门被推开，艾瑟西面上的表情瞬间痛苦起来。

他看着站在外头的图尔林，用口型喊着：哥哥，救我。

劳拉已经气红了眼，根本没注意到站在门外的人，于是在艾瑟西的意料之中，他被一股大力掀飞出去。

艾瑟西终于能喘一口气，整个人都倒在地上，雪白皮肤上被掐出的红印十分显眼。

“你在我面前不是很厉害么？”图尔林的声音淬着寒意，“怎么在别人面前就这样让人欺负？”

艾瑟西捂着喉咙咳嗽个不停，等顺过气了才红着眼睛抬头，“哥哥难道以前不欺负我吗？”

图尔林沉默片刻后移开视线，“难道之前……身上的伤口都是这样被他们弄出来的？”

艾瑟西默认了。

这十几年来艾瑟西没怎么喊他过哥哥，两人的关系一直这样僵持，也有是因为这个。

以至于艾瑟西一口一个哥哥真的将图尔林喊得有些正义感爆棚。

他气不打一处来，虽然面上的表情依旧十分冷硬，语气越是稍显恼怒，“你是没长嘴？不知道告诉我？就算不说，他们不知道你是伯爵家的少爷？不知道你的哥哥是团长……”

“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哥哥你不也是欺负我的人吗？难道家里的仆人把我当做狗一样对待的时候你没有看见？难道告诉你你会冲过来帮我教训那些人？难道你表现的像是疼爱我的哥哥，我提你的名字就能把这些人吓退？”

艾瑟西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全都是他真正想质问自己哥哥的话。

多年的委屈在那次马车上是怎么都说不完的。

他笑了，唯一不知该用什么样的面具面对这个曾经自己真正将他当做过哥哥的人，只能做真正的艾瑟西。

“承认吧哥哥，那时候你帮不了我，也不会帮我。”

图尔林握紧拳头，暗紫色的瞳孔颜色深了几许，“不管怎么样，难道除了我以外你就没有别的能够求救的人么？”

这句话听在艾瑟西的耳朵里像是讽刺。

讽刺他的无能，讽刺他的孤独，也是责怪，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艾瑟西的身上，明明是关心的话，却怎么也让艾瑟西觉得，是在说他自作自受。

“是啊，我没有可以求助的人。”艾瑟西的视线模糊，瞳膜上的水光挤压着眼睑。

“我以为我喜欢的人会心疼我，可是没有。就连他也让人对我拳打脚踢。”

“我以为我真心对待的朋友会帮助我，可是也没有。他冷眼相待，帮助施暴者讽刺我。”

“我为了救一个人甚至不惜与你签下一辈子的契约，以为至少他……他会真心对待我，可是也没有。”

“最后是哥哥你。”艾瑟西的眼睑再也盛不下泪珠，顺着睫羽淌下，“我那个所有人眼里伟大的哥哥，”

“我以为哥哥你会发现的。”

他的声音哽咽，从牙缝里失望的挤出几个字：“可是你……也没有。”

“就算我在你面前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让你切切实实的看见了我身上的伤口，那又怎么样呢？”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依旧没有等到任何人。”

“于是我能祈求的人，就只剩下神了。”

“胡说什么，这个世上怎么会有神……”图尔林已然辨无可辨，却还在为了自己的面子硬挺着，“比起寻求别人的帮助，你自己就什么都做不了？”

艾瑟西听笑了，撑着身子站起来，一把擦掉脸上的眼泪，“你说得对，世上没有神，任何人都靠不住，所以我自己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

“除了你答应我要为我做的那件事以外，我再也不会寻求你的帮助。”

图尔林捏紧拳，心口的不适感越来越重，像是在叫嚣着他的错误与狠心，这种不适感居然让他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感到后悔。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批判他，寒心到对自己的弟弟视而不见，无能到无法保护自己的弟弟。

堂堂骑士团团长，却懦弱的没边。

良久他才开口：“……你想要什么。”

“遗忘药剂。”

图尔林一顿，下意识的去看艾瑟西的脸，“你要那个做什么……”

艾瑟西笑了，“忘记我讨厌的所有人。”

“所有……人？”

艾瑟西往前走一步，“是，我要忘记维尔米兰，忘记普罗克尼，忘记斯立顿。”

“还有哥哥你，我也要忘记。”

图尔林瞳孔微颤，一把扣住艾瑟西的手臂，“你怎么能忘记我？凭什么？”

“为什么不能忘记你？”艾瑟西讽刺的笑开，“哥哥你，也是我讨厌的人啊。”

“我们还有契约，你欠了我很多钱，你怎么能忘记？”

艾瑟西漆黑的瞳孔一点点染上失望，“一直到最后，我最敬爱的哥哥都在坐着让我失望的事啊。”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掌大的本子，翻开第一页就是几个大字：

不要忘记，我还欠着图尔林骑士团团长一百万金币，一定一定要赚够了还给他。

“满意了吗？团长大人？”

图尔林浑身都僵硬了。

不知怎的，‘团长大人’这四字从艾瑟西嘴里喊出来格外的刺耳。

图尔林可以接受艾瑟西艾瑟西不喊他哥哥，但是如果以后见面次次都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的话……

他会怎么样呢？

“不行……”

图尔林还在摇头，艾瑟西却已经挣脱他的桎梏，往天台的大门处走去，想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如系统所说，来到这里的可不只图尔林一个人。

他可是想方设法的将四个人都引上来了。

维尔米兰在门外拦住了他。

“忘记所有讨厌的人？”

他的面色很平静，但是一双眼里的怒气多到快要溢出来，甚至一把掐住了艾瑟西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

“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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