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得一声——
青黛甩开银簪,血珠飞溅而出,野蛮地挥上即墨容伽的脸。
与此同时,她指腹摁住白虎侧脸的血迹,伏在他胸膛上,鼻尖缓缓靠近那处伤口。
太近了。
即墨容伽想躲,这个想法刚在脑中转了一圈,那双银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凝视着青黛,好像在渴求她多做一点,她更进一步。
他卸了力道,垂眼,光明正大地盯青黛。
可惜的是,青黛停下了动作。她轻嗅,“奴隶不会有这么好闻的血,少主大人。”
她抬起脸,“你不用急着否认。我可以不管你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混进绮梦阁,那是你的事。”
青黛眼型上翘,眸光流转着野性的锐利,仿佛在无声地评估对方的威胁和价值。
“因为你是与不是苍啸少主,对我而言,只有好用与不好用的区别。”
如此直白。即墨容伽低笑一声,也不兜圈子,“嗯?所以小狐狸想怎么利用我?”
某只白虎好像还挺得意。
起先的猜测得到了实证,青黛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已然兽化出锋利的长甲,她抚在即墨容伽脸颊上的指尖轻轻敲击,“你承认你是苍啸少主了?”
即墨容伽好心补充,“被赶出来了。”
不能兽化的少主和一群虎视眈眈的继承者,其结果不言而喻。
青黛作为“罪魁祸首”,适时送上一个同情的眼神,“知道,废物少主。”
即墨容伽不觉羞愧,十分自如地认领了这个骂名,“小狐狸说的是。”
他伸手拢住了青黛一缕发丝,“容伽的确无用,才让吾妻躲了十二年。”
青黛背脊微僵,她去看即墨容伽的眼,那里很平静,还隐隐有笑,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
他若真的认出自己就是当年害他兽骨重塑失败的那只兽,还会这般平静?
说不定连狐狸的一百八十种烹饪方法都想好了!
至少换作她处于白虎如今的境地,她绝不会让害自己成为废物的那兽有开口说第二个字的机会。
青黛哼了声,从床边坐起,离即墨容伽远远的,“既然你已被白虎族驱逐出王城,不如同意为我办事,事成之后,我和松知言帮你报复他们,如何?松鼠的情报网可大有用处。”
即墨容伽随她起身,伸手捂住颈部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他眉头轻蹙,不知是疼还是嫌弃,“报复?太无趣。”
“你想如何有趣?”
“小狐狸不知道?”他说,“我一心所求,不过吾妻。”
青黛暗自咬牙。
妻妻妻!
他们一没定亲,二没结契,这个变态少主,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找她!
先哄骗着罢。
青黛状似犹豫,“不好找,只能尽力……”
即墨容伽难掩笑意,在青黛看过来时,他又成了面无表情的正经模样,闷声道,“嗯。”
青黛全身心在少弋的事上,自然没注意他细微的变化,只问,“寿元草的事,你知道多少?”
即墨容伽诚实摇头,“一年前,我已离开白虎族。所以不知。”
青黛向来对苍啸的天下事不关心,闻言,她问出了一个大胆的问题,“苍啸如今是谁掌权?好对付吗?”
“小狐狸——”即墨容伽失笑,“硬抢可不行。”
青黛被看穿,她倒是不恼,“你当我蠢?”
“你是从前少主,肯定熟悉王城内构造和布防。明抢不行,暗偷也不成?”
即墨容伽靠在床沿的另一边,与青黛对坐,这个角度能将青黛看的更清楚,他依旧摇头,“不可。”
即墨容伽换了种语调,带着十足的耐心,“小狐狸,我知晓你本事通天。但苍啸如今掌权者,是我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黑心肝二弟。”
“为了少弋,更为了你自己,不要冒险。”
青黛怔愣。
她的确没有考虑过自己。
是否会受伤,是否会丧命,她只想到了——要拿回寿元草。
这几乎是野狐的本能。因为了无牵挂,所以她一旦有了目标,可以不计一切代价地去拼那口肉,放肆地活,只争朝夕地活。
即墨容伽不再捂伤口,他摊开手掌,血迹斑驳,他说,“找不到吾妻,我不过一只孤家寡兽,就由我来对付那黑心肝吧。总归…我已经死过一回。”
“……”青黛移开视线,“事成之后,我们会帮你找。”
即墨容伽合起手掌,眼角轻弯,“那容伽先不死了。”
青黛的触动不过片刻,她抿唇笑,“……你可以去死。”
“娘亲。”
门外喊了一声。
即墨容伽见状,说道,“关于寿元草的事,我们再想办法。楼下那位褚族长算我旧识,他会帮你,不用担心。”
青黛应了一声,“进来吧。”
少弋推门而入,见到床边坐着的即墨容伽,皱眉,“……你在这干什么?”
自从知道即墨容伽有家室,少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尽管两人晚上睡在一处,少弋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即墨容伽站起身,低垂着头,“我现在走。”
少弋不悦道,“既然有家室,就不要光天化日和我娘亲待在一起。”
即墨容伽指尖的血滴落到地板上,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背到身后,“嗯。”
“……”青黛盯着地上的血,默念两遍这是苍啸少主的血,很有价值,很有价值,她出声,“少弋,好了。不用赶他。”
“娘亲?”少弋意外道。
短短几天,母子俩对这白虎奴隶的态度居然调转。
少弋鼓起圆脸,走到青黛身边,“娘亲……”
青黛揪他脸蛋,“你买来的奴隶,如今你自己又嫌弃他了?”
“我不嫌弃奴隶。”少弋只是心疼娘亲,他转头,漆黑的眼比血更浓稠,“但若这奴隶有点别的心思…我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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