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唇,嗓音有些艰涩。
“玄小姐……我欠你的太多了,我或许还不起。”
“你不用还。”现在是我在还你。
……
玄葳出去后,书房又恢复了安静。
楚迟坐在那儿,手指一寸寸抚摸过那幅画,长睫微颤。
黑暗之眼。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他一度以为,他的世界从此唯有长夜。
这束从天而降的光,他真的……可以抓住吗?
******
楚迟发现玄葳往外跑的时间好像变少了。
但即便如此,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没有变多。
因为玄小姐往往在沙发上一躺就是一天。
如果不在沙发上的话……就是在阳台的摇椅上。
所幸他们都不是话多的性子,处在同一空间内,互不打扰,也不觉得尴尬。
反倒隐隐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李嫂无意间提起,明儿就是立冬了,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做些糍粑,问两人要不要尝尝她的手艺。
玄葳应了声好。虽然凡间的酒不合她口味,不过这些对她来说新鲜奇怪的小吃,她倒是喜欢得很。
楚迟手中的筷子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片刻后若无其事地微笑道:“那就麻烦李嫂了。”
夜半。
漆黑的房间里,楚迟从睡梦中蓦然惊醒,脸上是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仓皇。
梦里爷爷消失刹那的心悸感如此真实,叫他久久不能平静。
其实这段时间,他噩梦的频率已经少很多了。
爷爷刚去世那阵子,他几乎夜夜都会梦到爷爷吐血或者摔倒的画面。
楚迟睁着无神的双眼,呆坐在床上。
良久,等额上细密的冷汗都干掉了,莫名而入骨的冷意才刺激得他回过神,默默用被子把自己卷了起来。
卷得紧紧的。
……
第二天楚迟没有课。
等他第四次拿着水杯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瘫在沙发上的玄葳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生病了?”她问得很冷静。
突然响起的声音叫楚迟拿着水壶的右手一抖,加之他看不见,躲闪不及,洒出的开水就那样浇在了左手上。
“嘶!”
几乎是他轻呼出声的瞬间,手腕上传来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迅速将他拉进了一旁的厨房。
下一刻,他听见水龙头被打开,哗哗的冷水淋在刺痛的地方。
随着那种烧灼感减弱,被握着的那处肌肤,温热柔软的触感便越发明显。
腕上的神经末梢无端震颤起来,那温度一点点向四处攀爬,泛起一阵轻微而挠人的痒意,竟比手上那冰火两重天更叫他无所适从。
楚迟不自觉地绷紧身体,耳根处悄然漫上了一抹不甚明显的红晕。
玄葳自是不知某纯情少男的心理波动,她沉默地盯着被流水冲刷的皮肤,直到被烫出的红印逐渐消下去,才关掉水龙头,放开了他的手。
楚迟还未来得及体会那一丝突如其来的失落,就听那清泠的声音问道:“有话要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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