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站在黄浦江边吹风的这一刻，陈一凡脑子里闪现出未来的发展路线。
他决定把高性能特种工业丝项目引入云台工业区，假如他能说服徐致远，大家一起认认真真做这个项目的话，是能干起一条生产线的。资金缺口应该不会很大，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拉新的股东加入。
就拿贺总来说，他不想干实体，但他接触的亿万富翁不下十几个，其中有一两个人愿意投资就能轻松搞定。
所以陈一凡跳出自身的局限，从整合资源的角度来看，他完全可以运作像工业丝这样看似庞大的项目。
他可以重复走一次做煤矿的路子。只不过增加了内容，他从徐致远这里多学了两招，一是圈地去银行贷款，二是列入市里的重点发展企业名单。
这两招太厉害了，超出一般小商人的眼界。
假如，徐致远抱定吃银行的钱，不肯去干实事的话，那陈一凡就撬走银行资源，然后……乘着煤矿发展的最后窗口期，再包几座煤矿，快速积累自己的财富。
最后，他会带着资金，去新疆亚达县投资。
二哥顾英杰说过，那里的土地应有尽有，企业需要多少给多少。可不是，一个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县城，人口只有20多万，用地广人稀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当然，地理位置偏僻，会加大运输成本，但亚达县距离乌鲁木齐只有80公里，火车和公路都是很通畅的。
最大的一个好处是，国家大力支持西部的经济发展，在重点项目上甚至有资金支持，运输成本就变得可以接受。
再往最好处想，如果产品能打入欧洲市场的话，乌鲁木齐恰恰是黄金枢纽！
哈哈哈，陈一凡拍手大笑起来，他彻底想通了。
混沌的大脑一阵电闪雷鸣之后，空明清澈。
陈一凡并不是一个天才，没有过人的智慧。最初他靠比别人付出更多的体力来赚钱，后来慢慢学会动脑筋赚钱。
他肯钻研、用死功，然后在高人的指点下打通了奇经八脉，掌握了策划人的精髓。
没错，精髓就是秦瑞龙说过的那一段话。
至于个人能领悟到多深的程度，全在于个人的修为。
……
旁边的游客都奇怪的看着陈一凡，他旁若无人的大笑，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陈一凡注意到这一点，趴在栏杆上，继续欣赏江景。
江面上不时有灯火通明的豪华游船经过，拉满观光客。也有老式的铁皮船经过，锈迹斑斑的船身看上去最少有几十年的历史。
即使在十里洋场，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先进，新的老的事物同时存在于一个时代。
百感交集中，陈一凡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考虑其中的各种各样的细节问题。
对陈一凡来说，煤矿是他发家致富的基础，但做高技术企业项目，才是他真正想干的事，是他的最终目标。
因为，那符合他的为人。
有很多人会嘲笑冯教授所说的，推动民族工业的进步，看起来很空洞。其实错了，国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正是因为有一代又一代的企业家拼搏奋斗，才让国家壮大起来。
陈一凡也想做这样的人。
但是，这只是他内心深处的一种理想。
想要踏上这条路，他不得不和下三滥的人打交道，不得不和某些贪官污吏打交道，甚至不得不做一些违规的事。
要么倒在黑暗的路上，要么闯出一条光明大道。
理想是很美好的，现实却极其残酷。
事情就是这么矛盾，还带点荒谬的感觉。
让人热血沸腾，让人感慨叹息，让人无言以对。
……
陈一凡站在江边想啊想，似乎把他的一生都想尽了。
彻彻底底的。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小戴焦急的喊声。
“陈哥，你在哪儿？在哪儿？”
“哦，我在哪儿？”
陈一凡一时没有走出沉思状态，喃喃道。
他抬起头来，坏了，对面的灯怎么都灭了！
“东方明珠塔黑了……哦，天要亮了……”
陈一凡自言自语道，头脑这才回到现实，好家伙，他在黄浦江边站着思考了一个晚上，浑然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
这可能有些夸张，但陈一凡读书多，知道老僧入定，经常几天几夜的过去，睁眼还以为过去几个小时。
哈，没想到这种事，竟然发生在他的身上。
只能说，陈一凡的思想压力太大了，做什么事都使劲往里钻。
“陈哥！你不要乱来，你千万不要乱来！我知道你思想负担大，你不能胡思乱想啊！李慧贤在家等着你，你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我知道你在哪儿了，我马上赶到！马上！”
小戴大喊起来，他显然吓坏了，以为陈一凡别住哪根筋，一时想不开要投江了。
“你胡扯啥，小戴！”陈一凡恼火道，“你小子跑网吧玩一晚上，现在才知道回去睡觉？我知道孩子马上要出生了，不用你说。我说你，慢慢开车来外滩，我在路边等你。”
“哦，你吓死我啦。”小戴气喘吁吁道，“明天不是哪儿都不去嘛，我就索性上个通宵。你等着，陈哥，我很快就过去。”
凌晨时分车辆少，即使这样，小戴开着奔驰车20分钟才来到外滩，上海实在是大。
陈一凡坐上车，瞪了小戴一眼，然后两人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两人都是一夜未眠，只不过，小戴是在网吧玩，陈一凡是在苦苦思索。
人生差距就是这样一步步拉开的。
不过，这不妨碍两人是最好的兄弟。
关键时刻，小戴会毫不犹豫的替陈一凡挡刀，而陈一凡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这就是过命的交情。
“你大晚上的，就在江水边站了一晚上？”小戴东张西望道，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环卫工在辛勤的忙碌。
“没有美女，别看了，你那点小心思，哼。”
“这让我怎么和李慧贤说？”
“说啥？”
“你一晚上夜不归宿，哈哈。”
“别说，你啥都别说，你要敢说的话，李慧贤都睡不着觉了，”陈一凡叮嘱道，“我真是站了一个晚上，我知道往下该怎么干了。走，找一家饭店，咱们去吃小笼包、豆腐脑。”
“上海的豆腐脑，还没你做的好吃。”小戴说道。
“哎，多少年没做了，我不一定能做出当年的味道了。”陈一凡带着骄傲的语气感叹道。
小戴哈哈大笑，一脚油门踩下去，奔驰车穿过十里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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