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白发老人走出这屋子,又进了左侧一厢房,我跟进去后,发现这厢房更像是个连廊的通道,中间一尊雕像,雕像依靠着一面屋中墙壁,两侧畅通。
经过后,墙壁另一面也有雕像,正对着的是一道门,门外又是一条长廊,罗家内部简直就是四通八达。
白发老人在前,我身后又跟上来几人,他们并没有越过我,七绕八拐走了五六分钟,进了一间独屋。
屋子门是敞开的,按道理光线应该很好,这屋子却给人一种阴凉压抑的感觉。
那白发老人的速度忽然加快,走向一面屋墙,下一秒,他竟“撞”在墙上,墙体一种怪异的曲度弯折,整个人都没入进去!
我心头微凛,本能是要追上去。
这地方颇有古怪,机关?
另一种心悸感汹涌而来!
驻足,我陡然转身要出这屋子。
身后跟着我那群人并没有进屋,反倒是有两人抓住门扇,狠狠一关!
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都是冰冷之色。
我反应速度本就不慢,一手陡然提起高天杵,另一手抚过腰间,一柄青铜剑,直接射向右侧关门一人。
铜杵扬起,直接生砸左侧关门的另一人!
一声闷哼,青铜剑射中那人,他手腕鲜血狂飙,却有另外几只手搭上去,半边门轰然闭合,我已然临近门边,铜杵狠狠砸将下去,那人的手,顷刻间被我砸成了肉皮!
轻微的噗噗声响起,是最后边儿一人,口中含着一根细细的管子,银光闪烁,轻微的刺痛没入我胸口!
先是麻痒,随后涌上来的就是无力……
我蹬蹬后退两步,另一扇门,闷声中闭合。
整个屋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声音都仿佛消失了。
呼吸粗重,无力感愈来愈重,我再后退两步,高天杵啪的一声杵在地上,才能勉强没倒下。
轻微的咔嚓声,是门上开了一个小窗口,露出来那白发老人冷冰冰的脸。
“柳道长,问你借用法器,你借用便是,你偏偏不给,非要亲自给我儿看,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呼吸更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
“高天道观,的确是个神秘莫测的地方,高天道人,还是从柳道长你口中说出来,我们才知道。”
“这种地方,现在罗家没有想去的意思,剥尸物已经有一部分了,若是能控制了那一缕魂,如今就对我罗家有用,他日再去高天道观,我还需要和你这个外人合作?”
“剥尸物失窃,凭你三言两语,凭你身上的鬼,鬼话连篇,就能洗清嫌疑?”白发老人字句铿锵,顿了顿又道:“况且,你身上带着一股很淡的尸气,还有怨魂的波动,窃了我罗家剥尸物,你,自要付出一些代价。”
“不是古羌城的人,那你死在这里,便无人知晓,无人来管,最后秃鹫会将你的骨髓都蚕食干净。”
“感觉到一点点毒发了吧?这是一种尸毒,一天之内,你的血肉会逐渐溃烂。”
“你是有本事的道士,罗家不会直撄其锋,免得你临死反扑,伤了我们人,等你暴毙后,自然会将你身上的东西搜刮出来。”
最后一句话说完,白发老人砰的一声关上了那小铁窗。
细汗浸满了额头,甚至衣服都汗湿许多。
我顿时盘膝而坐,高天杵横搭在腿间,手掌反向朝上,用凝神的法子来呼吸。
心,逐渐沉到了谷底……
其实,先前我就感觉到了罗家的平静,还分析,若果罗家对高天道观没有那么重的念头,这对我来说其实很不利,因此,我尽量顺着罗家的举动而行动。
没想到……
这平静,居然是他们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高天道观,他们要去,却不依靠我父亲。
只想依靠剥尸物?
因为我身上流露出了剥尸物的气息,被这白发老人察觉了……
他们便将计就计,算计了我!?
应该不是所有罗家人都有这本事。
如果说他们有的话,那之前罗致忠清醒过来,罗慷对我露出怀疑之色,从老龚遏制了罗慷的念头,罗致忠出言起,这算计就开始了?
我并没有动过有着高天道残魂的剥尸物……
老龚更没有动过。
我身上那剥尸物……只不过是从罗宽那里得来的而已……
如果因为这个,罗家直接和我翻脸,未免太过冤枉。
可现在解释,已经来不及了。
此前我根本不会认为,说出罗宽已死有什么好处……
还有,退一万步来说。
那白发老人,当真想我父亲清醒过来么?
他们连雌一玉简是怎么样使用的都不知道。
真想对我动手,完全可以等我救人之后。
越想,我内心的情绪就越冰冷。
因为剥尸物对我下手,是一个点。
另一个点就是,这白发老人说着爱子心切,事实上,根本不愿意让我父亲清醒!
就如同他先前所说的一样,他们要用我身上“法器”,解决高天道人残魂不可控的问题!
所有思绪完全落定,胸膛刺痛传递出来的麻痒和无力感,逐渐变得薄弱起来。
“大师兄……”我口中低喃,捂着胸口。
还是何忧天用那么多药材,对我身体温养,滋补,才让我几乎百毒不侵。
对罗家,我本来就没多大感觉,现在更冰冷了一些。
血脉上,罗家的人应该都是我亲戚才对,那白发老人还是我爷爷,可事实上呢?他心狠无比,我父亲清醒的机会就在眼前,他都没有让我去做。
因为利益驱使,直接杀人夺宝,更是心狠手辣!
还好,我没有直接以自己的名字回到罗家。
手,微微落在面颊上。
还好,老龚提醒过我,在脸上动了一些手脚。
片刻后,我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用力推搡了一下门,死沉死沉的门扇,根本打不开。
外边儿必然上了锁,而且这门看似是木头的,材质应该是铁,只是上了木漆。
他们倒是小心谨慎,知道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以及临死反扑可能造成的伤亡。
我并没有尝试开门,弄出更大的动静。
外边儿情况不明,大概率有人看守,他们在等我毒发。
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心头更微微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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