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下人端着一盆冷水急匆匆地来了,尚汐小声说:“我进去看看吧,不看一眼我不踏实。”
玉华道:“你进来也行,把你婆婆弄出去,她在那里帮不上忙也就不说了,她跟哭丧一样。”
尚汐双腿有点软,险些把自己绊倒,但还是走了进去,一股的血腥味充满了她的整个鼻腔,她身体发冷,她感觉不到屋子里面的闷热,生还是是添丁进口的喜事,但是也有不少人在生孩子的时候出现问题,喜事变丧事,尚汐在心里默念,可一定要母子平安呀。
她先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万百钱,头发被温水打湿,热气腾腾的,肚子高高的鼓着,身上的衣服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要是现在脱下来都能拧出水来,一看就是虚脱昏迷了。
再看了看守在一边小声啜泣的万夫人,哭的正伤心,还好这人的神智还清,不然真就是在这里添乱了。
尚汐小心翼翼地问产婆:“大娘,现在是什么情况呀,怎么出了这么多的血?”她想,生孩子好像不需要出这么多的血,这显然不对。
“唉,难产出血,钱夫人这个岁数了,是在拿命生孩子,让钱老板做两手准备吧。”
身子高大的万百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就很像一个没有生机的死人,要是这人真就因为生个孩子而丢掉性命,尚汐都接受不来这样的现实。
“大娘,您经验多,一年接生好多人,你想想法子呢,我姐姐歇一会会不会就有体力了。”
“歇什么,她能等,肚子里面的孩子能等吗,这孩子是足月的孩子,再多一会儿这孩子就胎死腹中了,同样是一尸两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人弄醒,咬咬牙把孩子生出来,能保大人保大人,能抱小的保小的。”产婆转头问下人,冷水打来了吗?”
“大娘,水来了,您说怎么用吧。”
接生婆说:“还能怎么用,钱夫人只能吃点苦了,把水泼她脸上,把人泼醒,再不醒过来,肚子里面的孩子等不及了。”
“这……”下人为难,这样粗鲁的对待他们家是夫人,她们不敢。
这时玉华道:“还这那的呢,都火烧眉毛了,再耽搁,你们这钱府以后就得换女主人。”
下人小声说:“夫人平日里对我们下人不错,赏罚分明,不偏不倚,奴婢真的下不去手,不过夫人现在生死攸关,夫人对不起了。”话音落,一盆水浇在了万百钱的脸上和身上。
“我的钱儿……”万夫人见状险些晕过去。
接生婆指挥道:“再来一盆冷水。”
万夫人大喊,“不能这样对我钱儿。”
产婆道:“你们赶快把老夫人弄出去,哭哭啼啼的不吉利,我得赶快把钱夫人弄醒,再生不出来,就一尸两命了,不是闹的。”
尚汐也顾不上别的了,搀着万夫人的胳膊道:“娘,我们出去,人多会让产婆和姐姐分心。”
“我在这里陪陪你姐姐,百业走的时候我就没看见。”
“娘,姐姐不一定会有事,现在是姐姐生孩子的黄金时间,我们在里面只会添乱,还帮不上忙,我们耽搁一分,姐姐的危险就增加一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我们再外面等。”
尚汐没时间再劝说万夫人了,这里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再多看几眼,她得先窒息在万夫人的前面,于是尚汐和丫鬟杏儿一人搀着万夫人一条手臂,把人给弄到了院子里面坐下。
此时的钱老板正红着眼睛坐在那里静静地流眼泪呢,见他们出来就问:“你姐姐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姐姐难产出血,孩子已经到了该出生的时候了,再生不出来大人和小孩都有危险了,产婆让你早做心理准备。”
钱老板捂着脸痛哭了起来:“都怪我,鬼迷了心窍,心心念念的想生个孩子传宗接代,都这把岁数了还让钱儿生孩子,是我害了钱儿,钱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钱老板就不活了。”
话说的再情真意切,那也就是说说,见过殉情的女人很多,殉情的男人可不多见,此时也不是表决心的时候,也不是乱阵脚的时候。
尚汐看看万夫人,再看看钱老板:“你们别把事情想的那么坏,姐姐不是福薄之人,肯定能挺过这一关。”这话都是安慰人的,大家的心里都没底,就连喜欢说话的韩念夏都自觉地闭严实了嘴巴,不敢胡言乱语半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按耐不住的钱老板问尚汐:“也不知道你姐姐醒了没有,我能进去看看吗?就是看一眼也好呀。”
尚汐道还没说话,屋子里面就传出了玉华和产婆的声音,尚汐高兴地说:“醒了醒了,姐姐一定是醒了。”
就在大家高兴的时候,突然万百钱在屋子里面大喊了一声,钱老板蹭地起身冲进了产房,尚汐挠挠头道:“进去就进去吧,没准他一进去,姐姐就生了。”
随后屋子里面传着一声小孩的啼哭,韩念夏道:“表嫂,你的嘴不会是开了光吧。”
就听万夫人嘴里念着:“死里逃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快扶我进去看看。”
“男孩女孩呀?”
产婆抱着小孩交给了万夫人,“老夫人,恭喜贺喜,是个千金小姐。”
万夫人看看孩子的小脸,笑着道:“千金好,千金是块宝,是家中的小棉袄。”
万夫人又问:“我女儿怎么样了?”
产婆道:“没见过福报这么大的人,鬼门关上走一遭,愣是没事,我当时都以为要坏事了,结果醒来就把孩子给生出来了,我让人去炖补气止血的参汤了,贵夫人的身体还是要好好补补,毕竟失血太多了。”
“多谢多谢,费心了,杏儿。”万夫人一使眼色,丫鬟杏儿就从兜里掏出了赏钱,产婆乐颠颠地把钱袋子收了起来,他们这些产婆就喜欢给大户人家接生,因为赏钱多,干这一个活,胜过普通人家几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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