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夜的时候，雪慧子撑起了伞，天空中还飘着雪花，她将伞在肩头靠了靠，走过石板路，白日里的下人们已经把地面打扫干净了，她走的倒是方便。

从偏门离开，雪慧子走在路上，这一阵子天气冷，街道上的行人也少，她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十字路口，她翻了翻记忆，选中了一个方向，这边的路难走，人们基本都是在白日里只扫了扫自己门前的雪。

雪慧子觉得有些冷，想着不如白天来呢，起码不会像现在除了雪到处都是黑洞洞，她找到了地方，把手放在铁门上犹豫了一下，还有些纠结，以她的想法就是巧巧怎么也不会把她杀掉的，除非她想跟景夜产生矛盾。

但是巧巧跟美惠似乎联系的很密切，雪慧子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一直想要自己过来，她推开了虚掩着的门，院子里的雪也很多，空气中浮荡着一种恶心的味道，雪慧子没有往里面走，她心中忽然出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身后传来一股推力，她踉跄了几步，被绊了一下，扑倒在了雪地中，门被关上，她的脸色有些白，想着后面的人是谁，有谁跟着她，或者说是有人在等着她，是美惠吗？

她这才注意到地面上的东西，黑灯瞎火，她看不到有什么，只觉得是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她探出手，从最边缘的位置往上摸，摸到了那繁琐的衣服，还很软，她又摸到了很多粘稠的东西，还有一些结了冰，她的手顿住，却被重新抓了回去。

“我有时候很羡慕你”是巧巧的声音，她的声音很低，气若游丝，身体冰冷，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生命力的流逝让她有些不太舒服，视线模模糊糊的，但也大概是太黑了她看不清雪慧子，“因为这张脸，你什么都有”

雪慧子没说话，理智告诉她应该马上离开这里，但巧巧死死的扯住她的衣袖，将死之人的力气也有这么大吗，巧巧憋着一口气，又喷出一口血，忍着疼痛，咬牙切齿，“我真的是，非常的讨厌你”

“你松开我，我去找医师，你可能还能活”雪慧子开口，她也看不清，鼻尖满是浓烈的血腥气，“你就算死了，又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只要你能被人厌弃，我就能瞑目了”巧巧咳嗽了一下，“你总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跟我是不一样的，就连景夜，在我的面前也总是会提起你，让我不跟你计较”

“我其实一直挺佩服你们这种人一条路走到黑的勇气”雪慧子坐了下来，屁股下的血很冰冷，她说，“明明每次都是你们先来招惹我，却不让我反击，不能太霸道了吧”

她知道雪慧子一直都是没错的，但是没有办法，巧巧的视线移到雪慧子的脸上，她看不清，但仍旧死死的抓着雪慧子，“这下子，景夜也不会信任你了吧”

“你想要把你的死推到我身上？”雪慧子的声音有些古怪，看着面前的人，又觉得有些好笑，她笑了一会儿，止住了声音，“只是为了这种事情........巧巧，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要死了，巧巧把那插在腹部的匕首拔了下来，大片的血液涌了出来，体温在降低，她把刀塞到了雪慧子的手心中，“反正我这辈子也赢不了你了，所以......”

“景夜早就不信我了”雪慧子忽然说，她将手放在巧巧的脸上，摸了摸，有些遗憾，她死的真是草率，“你想用镯子那件事为引子，当成是我对你的复仇？”

“觉得自己被误会了，所以咽下了这口气，等这次忽然死掉？”

“你以为那毒是谁下的景夜不知道吗？”

巧巧的眼睛睁大，她艰难地动了动脑袋，被忽略掉的事情又重新浮在眼前，那天，景夜脸上的表情是愧疚，他愧疚将雪慧子中毒这件事情按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在后来对她也很好，所以在她提出要见雪慧子之后，他的脸色很复杂。

巧巧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莫大的悲哀，她想在雪慧子面前自己一定会被让路，一只手放在了她的眼角，雪慧子开口，“不要难过，你看他让我来这里我不也来了吗，他明明知道你在搞鬼，他不怕我被伤害，他是故意的，让你撒撒气.......”

“那你....为什么来了”巧巧呛出一口血，她眼角有些湿漉漉的，忽然觉得有些嘲讽，“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好难过”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让我们这次都处理完，把你带走吧”顿了顿，雪慧子忽然笑了起来，语气还带着些许天真，但在这种情况下，却令人声寒，“你不知道吧，景夜喜欢你，所以才会思考，所以才会在我这里，一次次地为你说话........”

“真可怜，你要死了”雪慧子的声音温柔，她说，“跟我抢夺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最后却孤零零的死在雪地中，在你死后，景夜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就算是我真的杀了你，他总是这么优柔寡断，我想，要是今天死的是我，他也会温柔的给你处理好一切的”

“你这次的反击属实不太好”雪慧子有些可惜，她用力把巧巧的手扒开，那匕首她扔到了地上，站起身，低着头，“我还以为我们要再来上几个回合.......说起来，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仇怨，一次又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跟鬼合作......”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是要跟异类合作呢”雪慧子喃喃道，她有些冷，抬起头，忽然看到了一个影子，她坐在墙头，背对着，身形有些熟悉，她叹了口气，“美惠，这就是你一定要我来的原因吗，你觉得我会因为巧巧被景夜抛弃掉”

“谁知道呢”美惠从墙头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雪慧子，面容模糊，“是这个女人想出来的办法，左右也是无聊，也就照做喽”

雪慧子又将目光看向巧巧，雪似乎又下大了一些，她的睫毛上也沾了雪，又被体温融化，巧巧用手抓着雪慧子的衣服下摆，说，“如果我不再执着于你，我也会得到幸福吗？”

她的声音很低，抓着她的力气又大了，巧巧的声音似蚊虫一样，让人有些听不清，她的身体微微低下了一些，猛地被一道力气抓过去，面前多了一个人，她促使着雪慧子往下低头，力气打的惊人。

雪慧子一时跪在了地上，看着美惠松开手，腰带又被抓了一下，然后脸上传来了一股剧痛，她虽然余光中看到了一抹寒光，但还是慢了一些，脸上传来了一种剧痛，她捂着脸，感受到有什么液体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风雪仍旧很大，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摸着脸的手有些抖，巧巧的声音带着癫狂，她说，“贱人，如果没了这张脸的话，你也会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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