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陆氏出事前一天,刘如玉到侯府给陆夫人请安。
陆夫人说她近来精神萎靡,总是头疼,刘如玉便怀疑有人捣鬼,因为那时候她在外面,关于昌平侯和白氏的事情听了很多。
所以她让陆夫人小心,查一下饮食。
陆夫人答应下来,还给了她银子,让她去大相国寺替陆弃求个平安符带回来。
除此之外,她还惦记着要替当时侯府的老夫人打听治疗腿疼的偏方,跟刘如玉说,她从前什么都懵懵懂懂,稀里糊涂,现在就算是为了儿子,也要起来争一争。
为母则强,她谈及陆弃,眼中是慈母光;谈及未来,有许多从所未有的坚定从容。
“老夫人怎么会想不开呢!她都有了将军,好日子在后面,没有理由那么做的!一定是白氏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刘如玉激动地道,“她是蛇蝎妇人,心思毒辣,我知道她不能放过我,只能装疯卖傻,可惜了我腹中孩儿……”
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苏清欢站起身来向她行礼,由衷地道:“是婆婆连累了你,让你这半生飘零凄苦。”
“不不不,夫人,您折煞老奴了。”刘如玉忙扶住苏清欢,“老奴在安南过得很好。当年夫人没有怪我与外男私相授受,还赏了厚厚的嫁妆让我风光嫁人……老奴男人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走街串巷做小买卖,轻车熟路,到了安南,重操旧业,现在一家子过得也不错。您千万不要为此难受。”
“那就好,我这心里还能好受一些。”苏清欢道。
刘如玉这里也没有更多的消息,但是侧面印证了周济的话,陆夫人确实没有寻死的迹象。
苏清欢又提起了毛婆子,刘如玉情绪忽而激动:“老奴早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对侯爷眉来眼去的。老奴跟老夫人隐讳地提过几次,但是老夫人却说,要是她真的有那个想法,就成全她。”
苏清欢心中感慨,陆夫人的软弱,为自己的命运埋下了多大的雷。
“一定是她,要不这么多年,老夫人身边的人,怎么会就剩下我们两个。我要是现在见了她,就挠花她的脸,问问她良心是不是喂了狗。”
苏清欢安抚了她,让白苏带着他们一家先在府里安顿。
刘如玉的话其实都可以归结为猜测,算不得证据。
但是可以更加肯定地从毛婆子那边下手了。
昌平侯府依然在鸡飞狗跳。
“你让你大哥再给一万两银子。”昌平侯知道了许多被隐瞒的事实,现在说话口气十分不虞,连“借”都不肯说,直接开口要。
白氏心里苦,却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敢大声,嗫嚅着道:“可是刚跟我大哥拿了一万两还没还……”
杀千刀的毛壳,怎么不喝水呛死!一万两银子,想想她都肉疼。
“你大哥那是一万两还是白纸一张,你心知肚明。”昌平侯怒道,“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你还有脸提那件事!现在就回去要银子,要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他这只是气话,对于真爱的白氏,他还真舍不得。
但是白氏听起来不是这么回事啊!
为了一个没有名分的野种,竟然跟她说这么重的话!
他回不来,也要把她撵走?她做错了什么事情!
“侯爷,我嫁给您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么说话,不怕寒了我的心吗?”白氏痛哭流涕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了银钱之事,您什么都不顾了吗?”
她不提银子还好,一听她敢提功劳和银子,昌平侯立刻炸了:“苦劳?你把侯府都搬空了回娘家,是够辛苦的。要不要把账面剩下那几百两银子一起弄回去?”
白氏虽然有心反驳,但是知道现在再吵下去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委委屈屈地道:“侯爷,现在您正在气头上,我怎么解释您都不会听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我想办法筹银子去。剩下的事情,等以后再慢慢解释给您听。”
二十多年夫妻,她太了解昌平侯的墙头草性格了。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昌平侯顿时口气也软了下来,挥挥手道:“走吧,救人要紧。”
白氏忍着一肚子委屈回娘家开口跟大哥借钱,原本以为自己不遗余力地拉拔娘家,银子肯定不在话下。但是却不想,大哥非但一口拒绝,还跟她哭穷讨要之前的一千两银子。
白氏气了个倒仰,在府里受气,回娘家还得受气?
那不行。这不能忍!
“大哥莫不是忘了当年,收了侯府多少聘礼,之后我又给了娘家多少银两吧!”她冷冷地道,“别说一个一万两,三个五个,十个八个都不止了。”
“你别胡说八道。”
兄妹俩为了银子反目成仇,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白氏从娘家出来,茫然无措,茫茫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处能容她吗?
斗败了陆夫人,潜心经营多年,就得了这么个可悲的下场?
她与前夫所生的儿子听说出事,立刻找借口出京;秦承烂泥扶不上墙,没有什么主意,只一味让她不必管毛壳。
她也不想管,可是现在能不管吗?
她是骑虎难下啊!
无处可去,她还得灰溜溜回到侯府。相对于大哥的绝情,她得庆幸昌平侯耳根子软。
好在回府的时候,昌平侯已经出去了,没有给她没脸。
白氏回到正院,正一筹莫展之际,看到身姿妖娆的杜丽娘站在廊柱下面同她院里的小丫鬟说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滚回去!”
杜丽娘不慌不忙地行礼道:“夫人息怒,奴是见夫人这些日子一筹莫展,来给夫人出主意的。主意好不好不知道,但是可以试试,说不定就解了夫人的急……”
人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更容易相信一句话。
死马当活马医。
“跟我进来!”白氏甩袖道。
“是。”杜丽娘站起来,扶了扶鬓角,眼中精光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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