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厉慎行再次望向楚幽蓝的眼神不禁变得有些复杂。
其实，他原本还以为，她一旦知道厉一豪康复有望，会十分愤怒，和厉谨言大吵一架。
毕竟那是她的杀父仇人……
而且，厉慎行承认，自己是一个小人，因为他其实还是有些期待楚幽蓝和厉谨言再一次产生误会的。
“哦？真的？你已经知道了？”
他看向楚幽蓝，这一次，显然厉慎行是对她发问。
她没有理会，索性走到一旁，对躺在病床上的厉一豪连一眼都没看，脸上的表情十分淡漠。
“还是先说正经事吧，医生到底怎么说？”
微微皱起眉头，厉谨言主动询问着。
闻言，厉慎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催促道：“还不是为了等你？快走吧，再晚的话，医生就下班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刚走了两步，厉慎行又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你……”
不等厉慎行说话，楚幽蓝比他还抢先一步，主动向外走去。
她口中说道：“要是你们不在病房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了。”
避嫌的道理，楚幽蓝自然懂得。
万一厉一豪忽然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有她一个人留在病房里，那可就说不清了。
白惹一身骚，楚幽蓝又不傻，她可不干。
再说了，大家都知道，她和厉一豪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到时候就算不是她，那也是她了。
见她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厉慎行也不好意思起来，他支吾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幽蓝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不好意思，我是那个意思，我怕我一时控制不了自己，拔了他的氧气管，或者直接用手掐死！”
厉慎行微微变了神色。
最后，还是三个人一起去找了医生。
看到家属到来，厉一豪的主治医生也很兴奋，他连声说道：“我们几个医生已经研究过了，如果从现在开始进行针对性治疗，病人醒来的几率很高。虽然肯定会有部分后遗症，但只要坚持康复训练，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坐轮椅，甚至有可能行走！”
听了他的话，厉慎行有些兴奋，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期待。
而厉谨言看上去则严肃得多，他思考了片刻，还是问道：“有没有可能就算治疗了，最后也醒不过来？”
医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这么没有信心，毫不乐观。
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当然，医学上不可能百分之百，任何一点点的微小几率都是不可忽视的。”
厉谨言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但就算不成功，失败了，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差，是不是？”
医生苦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嘛，他现在本来就是这种状态，你们家属都很清楚，即便治疗没有效果，也不会继续恶化，反正……就是这样了……”
厉慎行在一旁插口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不试试的话，我们都不甘心啊！”
从进门以来就一言不发的楚幽蓝掀起眼皮，无声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真想不到，昏迷五年的厉一豪居然还有醒过来的可能。
这让楚幽蓝忽然无比庆幸，多亏自己当初主动替楚幽白顶罪，还因为怀孕而被判了缓刑。
不然的话，楚幽白很可能要坐好几年的牢，等他出狱，发现厉一豪又重新站了起来，那种感觉……
想到这里，她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嘴唇也抿了起来。
最终，医生和家属达成了一致，决定接下来会为厉一豪进行有针对性的治疗，以促成他的清醒为目标。
这个过程需要花费大量金钱，初步至少几十万，后续还要更多，换成普通家庭，可能难以承受。
但厉慎行却表示，他们拿得出来这笔钱，希望医生能够全力救治。
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厉谨言特地放慢了脚步，和楚幽蓝一起落在后面。
“我先回病房，你们要是有话要说，就在这里说完再回去吧。”
厉慎行回头一看，顿时明白了自己是一个电灯泡，于是，他悻悻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厉谨言点点头：“嗯，一会儿就过去。”
等厉慎行走了，他才看向楚幽蓝，面带忧虑地问道：“你生气了？”
她半晌没有说话，脸色也不好，任谁都看得出来，楚幽蓝的情绪不太对劲儿。
“说实话，我没生气，就是觉得不公平。”
楚幽蓝很诚实地回答道。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楚帆活到三十多岁就死了，他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是大家口中不折不扣的好人。
而厉一豪呢？他双手沾满了鲜血，却能几次从鬼门关逃回来，真是祸害遗千年！
“对不起。”
厉谨言再一次向她道歉。
“和你没关系，我想通了，既然我说了不会责怪你，那就要真的做到。走吧，再去看一眼，我就要去接晚晚放学了。”
看了一眼时间，楚幽蓝率先向病房走去。
紧接着，厉谨言和厉慎行在要不要通知聂美芸这个问题上又产生了分歧——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她？”
这是厉谨言的想法，无论厉一豪和聂美芸的感情有没有发生变化，他们都是法定夫妻，对彼此负有责任和义务。
万一出现什么情况，需要家属签字，聂美芸也是最有资格的。
“有你有我还不够，为什么非得通知她？就算你打了电话，她也未必会过来，我早就看透了！”
厉慎行烦躁地大声咆哮着。
此外，他还有一丝心虚。
万一聂美芸来了，不小心把他和赵真的关系给抖落出来，那就糟了。
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楚幽蓝，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说出这件事，厉慎行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对她，他还是充满信任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相信她，就连厉慎行自己也说不上来。
似乎察觉到了厉慎行的紧张情绪，楚幽蓝略一犹豫，还是帮他说话：“算了，医院那里有联络方式，他们一定会打电话，至于来不来，那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听她这么一说，厉谨言也不坚持了。
等他们离开医院，他才问出心中的疑惑：“你觉不觉得，慎行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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