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汉从来不流泪，更何况他这个年纪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是，他还是不由得……

他深呼吸，捂了下嘴，把自己那些酸胀的情绪憋下去。

颤颤巍巍的拿起照片放回了原处，把东西都整理好关上了抽屉。

他站起来，来到窗边，窗边是他的新一届的学生。

天是蔚蓝色的，下面这些学员都是绿色的青春的。

广场上的红旗飘扬着，是他们的信仰。

他眨巴眨巴眼睛，又感觉迷糊了视线，仿佛又看到了那年的白狐。

那年的少年说：“虽知死，仍愿赴死，就怕死不得其所。”

正应了那句虽千万人，吾往矣。

年纪轻轻就把死挂在嘴边，后来他才知道白狐一开始就抱着这个心思。

即使没有人记得他，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军徽。

什么都没有，甚至死了可能连尸体还要受折磨。

但是他仍无所畏惧的前往。

魏老红了眼，他当时也劝告过白狐走这条路，见不得光，且九死一生。

可白狐却说：“老师我不怕死，我只怕死了，不能守护我们的国家。”

“我不能退一步，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吧，我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况且，我身后的背景是国家呀，我不怕的。”

他好想问：那现在呢？现在国家也……你还不回家吗？

他想可能再也问不到了。

远方，异国他乡。

白狐轻咳了两声，他之前胸口替人挡过枪伤，落下久疾。

天一凉，他感觉浑身都冷，特别是在异国他乡。

白耀沉看到哥哥捂着胸口，有些心疼，他不知道哥哥最近在为什么奔波，已经很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熬了汤端到哥哥面前想给他暖暖胃：“哥哥不然休息两天吧，哪有人像哥哥你这么拼的。”

白曜莲盯着桌上白耀沉端过来的热汤还冒着热气。

他抬起头看着弟弟想说什么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抬眼望向外面天已经黑了，因为这边的时差是倒的。

那里的天应该还是蓝的吧，毕竟那边的天最蓝了。

他下意识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想到那里，想到那个地方，他感觉好像没有那么疲惫了。

身上的伤也没有那么痛了。

端起眼前的热汤喝了一口，胃舒服了很多，又一滴汤顺着嘴，下巴滑到锁骨。

那条疤也炙热了起来，看到这个疤，他想到了那个人的家属。

应该被救了，他等了那么久，总算是等到了。

算是没有辜负那个人了。

“哥，我求求你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我求求你为你自己想想，也为我想想，你的身体真的经不起这么折腾。”白耀沉看到白曜莲这副模样，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医生都说了让哥哥好好休息，上回的伤还没养好，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

“我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你不知道我欠下那么多，我睡不安的，我可能到死都还不完了。”白曜莲说完一口喝完了汤，便想往楼上走。

砰！

碗被白耀沉摔到了地上：“你老是说欠，你根本不欠任何人，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

说到后面白耀沉低声哽咽了起来，越来越小声，似乎在自言自语，“你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

他不是傻子，不是一点都猜不出哥哥在做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才替哥哥不值。

“他们都已经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和蚊子嗡嗡声一样。

要不是足够安静，白曜莲根本听不清弟弟在说什么。

正是因为听到了，脸色一瞬间煞笔，他愣了许久，无措的看了眼顿在地上哭着的弟弟，才上了楼。

他到保险柜里，开了几个箱子。

接着是被一张纸巾包起来的军徽。

他打开，攥紧在手心，才感觉茫然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这一枚军徽是他人生的第一枚军徽，即使他知道这枚军徽会带给他无尽的危险，但是他还是带着。

他大概是他在远方，身处敌营唯一的念想了。

每次他感觉迷茫时，看到它便感觉有无尽的力量在支撑着自己。

白曜莲情绪也有些低沉，温柔的眉眼染上几分解不开的忧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便便说对不起，又潸然泪下。

“不要我也是我活该，都是我的错，是我欠的。”白曜莲用粗糙的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把军徽收了回去。

他拿出一本小册子，册子里有很多人名都被他划掉了。

这本册子是参加了那次战役的毒贩，里面的人都是杀死他同胞的刽子手。

他不敢死，只要这本册子有一个人没死，他就不会死。

楼下的白耀沉收拾着残局，有些恼自己，他怎么能和他最爱的哥哥发脾气呢。

上了楼，发现哥哥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松了口气，拿出毯子给哥哥盖上。

睡着了的白曜莲更加平易近人，有点像他记忆里的温柔哥哥。

“哥哥睡着了，还皱着眉。”白耀沉叹息，想用手去抚平，又怕弄醒好不容易休息了哥哥。

便缓缓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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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骄阳在上，晴空万里。

灵琪走到了孟青南旁边对他开始的那个话题，反问道：“真要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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