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道刺目白光透过窗户上的菱格映入房中,生生将牧青寒刺醒。
他眼眸微眯,抿抿干燥的唇,在心里默默掐算着时辰。
约莫是下了早朝时候,不出他所料,寝殿外响起周福海的声音。
“皇上驾到——”
牧青寒神色微动,牙齿咬住干裂的嘴唇,下一秒,一缕鲜血顺着裂口流了下来。
牧青野缓缓走了过来,见他憔悴成这般模样,剑眉蹙了一瞬。
“你想清楚了吗?”
牧青寒笑得勉强:“皇兄若再来晚几天,干脆将臣弟耗死,便不用再纠结了。”
“你……”牧青野脸上蕴起怒意,三两步走至他身前,伸出两指钳住他的下颌:“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牧青寒鼻息微弱,脸色发灰,唯独那双漆黑的眼眸还在熠熠发亮。
跟牧青野对视几秒,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牧青野又是气恼、又是心疼,眼眶都泛着微红:“朕问你,公主你到底娶是不娶?!”
回答他的,只有剧烈的咳嗽声。
过了一会儿,牧青寒咳够了,抬起头来看着他,血迹斑驳的脸上带着惨淡的苦笑,朝着牧青野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彻底昏了过去。
牧青野神色大变,当下冲着周福海吼道:“传太医!”
鸢月楼中,左思鸢坐在空无一人的前厅,静静地等待着。
门口禁卫军还未散去,虽说搅得鸢月楼不能再做生意,但某种程度上也起到了保护作用。
毕竟比起吉默,牧青野做事更有迹可循。
“小姐。”身后响起茶香的声音。
左思鸢心头一颤,当即起身迎上前去:“你回来了?消息可送到了?”
茶香点点头:“王爷说,他今天会暂时答应跟娜真公主的婚事。”
这确实是现下能够快速脱身的唯一办法了,左思鸢默然地点点头,注意到茶香满脸疲惫。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昨日奴婢找到严大人后,将小姐的话一转达,严大人当时就跑去宫中了,让奴婢在衡王府里等着,直到他从宫里回来。”
她说完,打了个呵欠,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
“原来是这样。”左思鸢轻笑:“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什么怎么了?”茶香瞪大眼睛问。
“没什么。”左思鸢倒了杯茶递给了她,在她对面坐下继续问:“我这不是怕你被那些官兵扣下吗?对了,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你?”
茶香叹了口气:“现在小门也被禁卫军看住了,奴婢回来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说服他们呢。”
左思鸢柳眉轻蹙,牧青野的人把鸢月楼围得跟铁桶一样密不透风,再想要传递消息是不可能的了。
思来想去都没有任何办法,她抿唇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清寒和严飞了,希望他们真能查出吉默要造反的证据来。”
牧青寒自昏迷中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龙纹床帐,他才意识到自己躺在牧青野的床上。
“水……”
他艰难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野兽低嚎。
“青寒,你醒了?”太后听见动静,急忙扑到床前,眼圈都红了。
牧青寒点了点头,强撑起个虚弱的微笑。
这一笑不要紧,太后的心都要疼碎了般,忙吩咐宫女:“快,去给衡王殿下倒水。”
宫女拿来了水,牧青寒便一通牛饮,一直喝了四五杯才罢休。
“好孩子,慢点喝。”太后一壁帮他顺着后背,一壁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乖乖坐在一旁的牧青野:“皇帝,他可是你亲弟弟!你居然这样狠心。”
牧青寒闻言,咳得更厉害了些,一边咳还一边瞟着牧青野。
他面色铁青着,却又无处发泄。
“青寒,你受苦了。”太后无比心疼地看着他:“若非你晕倒,只怕皇帝打算瞒哀家这个老糊涂的一辈子呢。”
“母后。”牧青野忍不住辩解:“那日是因为……”
“哀家不管是因为什么。”太后斩钉截铁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哀家只知道,小时候若无清寒替你试药,皇帝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牧青野不耐地扯了扯唇角,从小到大,但凡牧青寒从他那里吃了一点亏,太后总少不得提起这段陈年往事。
牧青寒躺在床上,乐得在旁看热闹似的:“母后,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