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的寿宴闹了好大一个笑话,聪明的人都看得出来,大房跟二房三房的关系不好。
一时间虞二爷和虞三爷再也不能仗着神威大将军的名号做事了,在官场上可谓举步维艰。
竹影把虞老夫人寿宴上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给商清晏讲了出来,然后兴致勃勃道:“原以为那是个好色之徒,没想到她是另有打算。王爷,您说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姹紫怀孕的?”
商清晏手里转着佛珠道:“我也不知。”
但商清晏想到那天宿在参微院,虞安歌伸手去捉姹紫手腕的场景。
竹影啧啧称奇:“她只用一招,就惹得二房三房结下梁子,高,实在是高。”
商清晏对虞安歌也算是刷新了认知,她坑人不着痕迹,往往能全身而退。
可惜这样一个聪明人,却在宋锦儿身上迟迟没有进展,商清晏道:“宋家家庙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竹影道:“奇怪得很,除了岑公子去了一趟,宋家家庙就再也无人去过。但家庙上下被宋侍郎保护地严丝合缝,外人探不到里面的情况。”
商清晏眯起眼,他总觉得这个宋锦儿处处透着古怪,而且虞安和对她和岑嘉树态度,也不同寻常。
商清晏道:“岑嘉树那边呢?”
竹影道:“岑公子那边也很谨慎,目前没有探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空寂的房间里,只有佛珠转动的声音。
事出反常必有妖,岑嘉树和宋侍郎如此谨慎,只怕事情不小。
商清晏的思维不断跳转,他忽然道:“或许我们和虞二虞三一样。”
竹影觉得这话有些奇怪:“您说什么?”
商清晏道:“虞二虞三小瞧了虞安和,或许我们也小瞧了这个新科探花。”
他之前以为,虞安歌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岑嘉树吃了大亏,而且岑嘉树弃明珠而选鱼目,跟宋锦儿那个行事不端的女子纠缠不清,的确不像个有城府的人。
但一个没有城府的人,会谨慎如斯吗?
做下的事,他的人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探查不到。
商清晏一个人沉思了许久,才道:“岑嘉树不过刚入文翰院,还未得圣上看重,就被大皇子急匆匆地拉拢过去了...不对...”
商清晏揉了一下眉心:“大皇子在朝中势力雄厚,他不至于拉拢一个没落侯府的公子,哪怕他中了探花。”
竹影道:“主子的意思是,不是大皇子拉拢的岑公子,而是岑公子向大皇子投诚?”
商清晏觉得这个关系一下子就理清了:“他向大皇子投诚的想法或者说条件,与宋府,或者说与宋小姐脱不了干系。”
可究竟是什么呢?
商清晏在脑海中迅速梳理了一下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与大皇子有关的事情。
竹影知道商清晏这是在思考,所以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待佛珠在商清晏手中转了两圈,商清晏的手蓦然一停:“前段时日,大皇子是不是参奏了几个江南盐使?”
竹影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今年江南盐税较往年少了四分之一,圣上迁怒于盐使,大皇子顺势参奏。”
大皇子一向能体察圣心,这样的事在朝中十分稀松平常,竹影不知道商清晏为什么单独提出来。
商清晏皱紧眉头,按说这事跟大皇子和岑嘉树似乎都没有太大关联,但有关盐政,是国之大事,商清晏总要多几分关注。
算一下时间,江南盐荒是在初春发生的,而年初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宋锦儿落水后性情大变是在初春,岑嘉树高中探花,春风得意也是在初春。
这三件事看似没什么关联,但商清晏脑海中钩织了一条条线,这三条线,恰好交叠在一起。
让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商清晏站起身来,将第三层书架上的几本书抽了出来,而后按下开关,一个密室赫然出现。
商清晏走了进去,密室里摆满了朝廷卷宗的复刻本,商清晏在朝中有自己的关系网,那些献给圣上的折子,他这里大多有备份。
商清晏查看着最近的卷宗,然后指着其中一页道:“被大皇子参奏的三个盐使,皆未能面圣,是朝廷派人在江南行的刑。”
竹影道:“江南盐荒,盐税锐减,圣上为了平息民怒,在江南百姓面前斩杀盐使,也是为了安定民心。”
商清晏盯着那几个字看,事实的确如竹影所说,无论是盐使因为盐荒盐税获罪,还是大皇子趁机参奏,亦或者是在江南斩杀盐使,每一环都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纰漏。
可商清晏就是觉得此事怪异,那三条毫无关联,却在时间节点上交织的线,让他放心不下。
商清晏道:“暗中查一查这三个盐使。”
竹影道:“是,主子。”
从密室出来后,竹影没忍住问道:“此事可要跟虞公子通一下气儿?毕竟她一直在关注岑公子和宋小姐,说不准她会知道什么内情。”
商清晏手中握着佛珠道:“不必。”
竹影心道了然,他家主子还是谨慎,就算虞公子在入京路上帮了他,他依然没有信任虞公子。
竹影道:“是。”
可竹影还没走出屋子,商清晏又道:“等等。”
竹影脚步一顿。
商清晏咳了一下:“没事,你先走吧。”
他找个机会,亲口跟虞公子提,顺便再探一探她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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