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从虞安歌的指尖掉落,虞安歌猛然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雁帛应当是找虞安歌找了很久,气息有些喘:“晚膳的时候,咱们的人说厨房往宛云小姐院子里送的晚膳,宛云小姐一口没动,奴婢觉得有些不对,便悄悄潜入宛云小姐的院子,发现宛云小姐不在,奴婢把虞府找了个遍,都没看到宛云小姐的身影。”
虞安歌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宛云就是向怡的命,若有人以宛云为要挟,要求向怡翻供,向怡必然从命。
之前虞安歌一直有让人暗中留意着宛云的院落,现在宛云凭空消失,只能说明是熟人作案。
虞安歌连忙问道:“今日都有谁去过宛云那边?”
雁帛道:“只有宛云小姐身边日常伺候的人。”
宛云消失,虞安歌心里自然着急,她顾不得跟商清晏下棋,就要告辞。
商清晏道:“虞公子快去找妹妹吧,不要耽误了时辰。”
虞安歌对商清晏一抱拳,然后带着雁帛一阵风一样离开。
商清晏看出来虞安歌对那个堂妹的重视,连忙对竹影吩咐道:“帮忙找人。”
竹影应了下来,出门后消失在夜色里。
虞安歌回到虞府后,虞府出人意料的一片平静。
这几日虞老夫人为了家产和府邸,恨不得把虞府闹得天翻地覆,今天罕见地没了声音,却被虞安歌打破。
虞安歌先是不顾阻拦,一路前往宛云的院子,让院中伺候的所有下人都站了出来。
向怡跟宛云在院中一向低调,母女二人的院中,全部下人加起来也只有八个,少了谁一目了然。
虞安歌一眼扫过去,冷声问道:“你们院中的孟嬷嬷呢?”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不懂为什么是大房的人前来质问。
或许是虞安歌身上的气质过于冷冽,宛云的贴身婢女战战兢兢道:“回大公子,听说孟嬷嬷的儿子摔伤了腿,傍晚时她告假归家了。”
虞安歌道:“谁知道孟嬷嬷的家在哪里?”
一个日常跟孟嬷嬷搭伙干活的嬷嬷似乎想要回答,外面就传来虞老夫人的声音:“胡闹!胡闹!”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虞老夫人被嬷嬷搀扶着过来,怒气冲冲道:“虞安和,大房和二房已经分家了,你来二房这里做什么!”
虞老夫人不来还好,她来了,虞安歌心里的怒火便有了宣泄的地方。
她面色发冷:“这么说,宛云消失,也有老夫人手笔。”
大房已经分家,撕破脸皮,虞安歌连一声祖母都不肯叫了。
虞老夫人被她这么一质问,便左顾右盼,一副心虚的样子:“什么消失!宛云不过是贪玩,现在想必在向家哪个铺子里逗留,一会儿便回来了。”
宛云和向怡一样,性格娴静温顺,身在虞府,只退守在院子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会天色全然暗下,还在外面逗留。
虞安歌只觉虞老夫人的嘴脸愈发可憎:“我和妹妹也就罢了,宛云可是二叔的女儿,你身为她的祖母,竟然也不顾她的死活。”
她和哥哥在盛京那些年,母亲早亡,父亲不在,正是需要长辈关心爱护的年纪,虞老夫人对他们兄妹一捧杀一打压。
虞安歌尤记得幼时,虞老夫人对哥哥嘘寒问暖,对自己却只有冷言冷语,轻蔑贬低,不是心里不难过。
若非哥哥性格好,待她如珠如宝,只怕她们兄妹早就在虞老夫人的手段之下反目成仇。
随着年龄渐长,虞安歌明白了虞老夫人的阴毒之处,但她只是觉得,因为她和哥哥不是虞老夫人的亲孙子孙女,才会被如此对待。
现在宛云出事,让虞安歌彻彻底底看清了虞老夫人骨子里的刻薄。
虞老夫人在虞安歌冰冷的目光中,心里莫名发憷,这个孙儿身上的气场过于强大,让她不敢直视。
虞老夫人小声嘀咕:“不过是个丫头片子。”
怎么能跟她的亲儿子比?
若牺牲宛云一人,能换虞迎活着出来,是个再好不过的买卖。
虞安歌手上青筋暴起,虞府众人的底线,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这时虞三爷从外面走了进来,色厉内荏道:“虞安和!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一个分家出去了的堂哥,来到妹妹院子里耀武扬威,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教养!”
虞安和看着虞三爷无耻的模样冷笑:“我有没有规矩,有没有教养,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说完,虞安歌手持利剑,剑指虞三爷:“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把宛云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虞三爷看着虞安歌朝向他的剑刃,顿时被吓得两股战战,但他随即想明白一件事,咬牙切齿道:“我说一切怎么会那么巧,向怡刚去京兆府告状,你就绑了二哥,原来你和向怡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虞安歌没有回答,向前一步,顿时把虞三爷吓得连连后退。
虞安歌知道,若是今晚宛云没有回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外一夜,就算是安然无恙,毫发无伤,也只会声名狼藉。
虞安歌身为女子,所以知道对于女子来说,所谓贞洁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虞安歌握紧了手中的剑,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厉声道:“宛云在哪里,说!”
看着虞安歌骇人的目光,虞三爷身子不禁一个哆嗦。
经过这段时间虞家的变故,虞三爷终于明白了,他这个大侄儿跟他那个忠义的大哥完全不像父子。
虞安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疯起来,敢不顾骂名,把自己的亲二叔送进牢里。
虞三爷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就要说的时候,虞老夫人则是站到虞三爷面前:“虞安和,你对你三叔动刀剑,不怕遭报应吗!”
虞安歌的耐心彻底被他们消磨干净:“报应?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报应。”
说完,虞安歌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擦着虞老夫人的发髻而过。
把黑白相间的头发,一下子散落开来,凌乱地披在虞老夫人肩上,夜色太深,否则离虞老夫人最近的虞三爷便能看到,几缕头发慢悠悠飘落。
谁都没想到,虞安歌刚刚说的话不是威胁,她真的敢动刀剑,还是对虞老夫人这个长辈。
那剑虽然没有伤到虞老夫人,但是把虞老夫人的胆子给吓破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虞老夫人僵硬的身体颤抖起来,她苍老的面孔随之扭曲,沙哑的嗓音发出了“啊啊啊”的尖叫。
“杀人了!杀人了!”
喊完这两声,虞老夫人竟然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旁边的嬷嬷回神,大喊一声:“老夫人!”
一群人围了过去,虞三爷惊魂未定地看着虞安歌,口中有许多叱责虞安歌的话,但是在虞安歌冰冷的目光中,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虞安歌收回手,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虞三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宛云在哪里。”
直到这个时候,虞三爷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虽然虞安歌才十七岁,但整个虞府,没有一个人能压制住她。
就算是他那个驰骋沙场的大哥,也未必可以。
耳畔再次响起虞安歌的声音:“说!”
虞三爷身体猛然一颤,抖着声音道:“在京郊的南湖庄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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