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升原本应该反驳的,此时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同事们都觉得奇怪,马文升在吏部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过,如果他还不开口,那就说明他没有能力。
马文升本想说点什么,但想到孙女婿的叮嘱,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安静,既然朱檀都有了计划,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就在朝会即将散去之时,负责礼监的掌中监戴义得到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朱佑樘,“皇上,建昌侯已经到了宫门之外,想要一睹他的芳容。”
朱佑樘没有办法,只能让朱檀进去,他知道自己现在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指责自己的姐夫,但是有自己在,朱檀也不会吃亏。
然而当他看清朱檀的模样时,却是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朱檀现在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朱檀趴在一张简易的小床上,一条湿布搭在他的脑门上,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呻吟,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那夸张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演戏。
“建昌侯,你身子不好,怎么来了?”朱佑樘的意思,就是让他滚回去。
朱檀连连咳道:“皇上,还望恕我不能行此大礼,我也是迫不及待,要向你呈上吉祥之兆。”
朱佑樘脸色一沉,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有心思送上祥瑞来,难道是担心自己的证据还不够多吗?
刘健和大学士李东阳都有些尴尬,心想建昌侯真是个麻烦,这么快就送上一把刀,真是愚蠢之极。
其余那些和朱檀作对的文臣,更是高兴得难以自已,高兴得不得了,这自然只是心里活动,不便表露。
而那些与朱檀交好,交好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上朝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听的词,往往都是贵人,奸臣才会做的事情。
朱佑樘见自己的姐夫一脸焦急,虽然知道朱檀是在耍什么花招,但他并没有训斥,而是温和的问道:“是什么吉祥之兆,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朱檀的嗓音略高了几分,道:“这是国子监学生唐璜唐伯虎所作,微臣请求皇上允,让他入宫,让皇上过目。”
唐寅给朱佑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科场院一事,让他想起了唐寅所作的二十四孝,这幅画确实不凡,颇有大家之风,便让唐寅进了大殿。
唐伯虎拿着一幅画卷,走进了大厅,对着那张画像鞠了一躬。
“启禀皇上,这就是建昌侯所呈的吉兆,侯爷所说,臣所画,还望皇上看一看。”
朱檀来到唐伯虎的面前,两个人将画卷摊开在朱佑樘的面前。
这是一副很小的画卷,只有七米多高,但唐伯虎的手艺实在是太高了,竟然能让人有一种置身于山水画中的感觉。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朱檀,他是做外科手术的,虽然没有德国的人那么利害,但是他对画画还是很有研究的,他让唐伯虎教了一遍,唐伯虎很快就学会了,在纸上画出了一幅近乎于真实的画面。
朱佑樘一眼望去,一眼就能看出,这幅图是以海岸为底,上面还有一些人在干活,只是不清楚这些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建昌侯,你说的是吉兆?我咋就不知道呢!”
朱佑樘就算是偏心自己的小舅子,也要有个度,如果小舅子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同意了,毕竟,这是一个好兆头。
众人都在等着,身后的大臣们虽然不认识这幅图,但也都是一头雾水,若是这也是好兆头,他们也可以拿出一幅来。
朱檀微笑着,起初自然是在梦境里得了仙人的垂青,将一种大神通传授于他,让他转告皇帝。
而仙人为何不在朱佑樘的梦境中寄托,自然是因为他身上有龙运,所以,就算是仙人,也不能轻易的接近他。
朱佑樘看着自己的妹夫越来越不像话,也是头疼不已,还好他还没有说话,朱檀就已经把话说到了点子上。
“陛下,这仙人之术,就是将海水变成了盐,然后将海水晒干,这样既能节省劳力,又能增加产量。”
朱佑樘等人也失去了兴致,这晒盐的方法,在宋朝也有过,只不过因为出产远不如烹制的食盐多,所以渐渐被人们所淡忘。
朱檀所说的吉兆,乃是古人所未用,不过是一种玩物罢了。
然而等到朱檀说到改良的地方,如水渠,沙滩,以及修建盐场所需的水泥时,朱佑樘等人才觉得朱檀所言,的确很有可能。
待得楚羲说得差不多了,朱佑樘才挥了挥手:“你过来,我洗耳恭听。
朱檀想要打破这种局面,想出了一个解决盐窑叛乱的方法,他是真心实意的,他的方法在后来也被证明是可行的,如果按照他的方法去做,可以节省更多的精力,至少不会在寒冬里砍伐树木,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伤害。
至于混凝土,那就更简单了,他只需要弄到一个大致的配方就行了,如果需要的话,他完全可以让自己的侄子去生产。
“真的这么厉害?”朱佑樘很清楚,工人们有多么的努力,盐田灶户要是能把柴火换成天上的柴火,那他们的痛苦就会减轻很多,节省出来的劳动力,还不如去种地呢!
朱檀说得很夸张,他在未来的日子里,都是亲眼目睹过的,怎么可能会是错的?
“很好,我现在就任命你为盐务使者,负责盐制和晒盐的管理,此事就此作罢。”
朱檀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负责出谋划策,哪里来的这么麻烦的事情?姐夫,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朱佑樘也有自己的考量,这些天来,他对建昌侯的奏章越来越多,有些话,他是不愿意说的,毕竟做皇上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所以,他才会让自己的小舅子,先躲一躲。
而且这晒盐法,还是姐夫提议的,谁也不能让姐夫代劳。
而且,他那对难缠的夫妻,也经常进宫,说他姐夫的坏话。
有了这么多的理由,朱佑樘就想着,把朱檀派出去,暂时远离京城,才是最好的办法。
朱檀欲哭无泪,从策划到冲上前线,还有比这更惨的吗?
在没有飞机,也没有火车的年代,随便去一趟海边,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妹夫,我可以不走了么?”下了朝会,朱檀就跑到了朱佑樘的面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建昌侯,你听说过什么是皇亲国戚么?”朱佑樘难得的在朱檀面前提起了自己的亲戚。
“皇室成员又如何?还是另有隐情?”
“那些早年的暂且不提,霍光、王莽、杨坚、以及本朝蓝玉,皆为姻亲。”
朱檀吃了一惊,皇上的妹夫说的话,就像是一部鬼片一样,他可以对着苍天起誓,他根本就没有推翻大明王朝的意思,之前那些恐怖分子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泄愤罢了。
朱佑樘看着朱檀苍白的脸色,笑着摇了摇头。
“建昌侯,你年纪轻轻,如果能为国家和人民立下汗马功劳,我绝不会亏待你,至于你的奏章,我也可以置之不理。”
朱檀听得明白,却依然不情愿,这山高水远,走一趟就够受罪的,这又不是旅行,这叫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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