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斩钉截铁,韩钧说的毫不含糊,说完直白的问,“你能吗?”
许怀义连犹豫都没有,就坦荡荡的回道,“不能。”
韩钧噎了下,还以为会听到他几句辩解之词,谁想,人家这么实诚,一时无语的瞪着他,愣是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羞愧之色,“所以,你远远不及我对锦儿的感情深,无法做到我能为他做到的一切。”
许怀义淡淡的道,“感情的事儿,不好比较,我承认,他在我这里,确实没有我媳妇儿和闺女的分量重,但对他,我也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哪怕对待亲生的,也不过如此,我问心无愧。”
韩钧闻言,不由沉默了,根据他这几天的观察和了解,许怀义的话,一点没掺假,吃穿用度,皆跟亲子无异,习武亲自指导,读书请的最好的先生,家里人口简单,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锦儿在顾家,比在大皇子府要幸福的多,他亲眼看到顾氏去接锦儿放学,俩人拉着手,那种亲昵,远不是装出来,而锦儿,脸上带着孺慕的笑,是他不曾见过的开心。
还有那个女娃娃,锦儿一脸宠溺的抱着她玩儿,身上终于有了几分孩童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想直接带走锦儿,变得困难重重。
良久后,他才艰涩的问,“许公子,我承认,你对锦儿很好,锦儿在你家,也确实过得不错,但他毕竟是皇长孙,是我的外甥,你不可能留他在你身边一辈子,他有他的责任,更有他的路要走,你如今困住他,就不怕将来他怨怼你吗?”
许怀义翻了个白眼,“我啥时候说留他在身边一辈子了?我又没疯,他现在年纪小,我才想着把他护在羽翼之下,等他长大了,有了自保的能力,我肯定放他自由啊,他想宅在家里啃老,我还不干呢,届时,他想干啥就干啥,咋会怨怼我?”
韩钧抓着这话,意有所指的问,“想干什么都行?你支持?”
许怀义哼笑,“违背道德良心的肯定不行,其他的,不会拦,支持不支持的,得看我的本事,没本事,光有心,不也没用?”
韩钧顿了下,才道,“你说的对。”
至于许怀义的本事,他也了解了不少,虽身份不显,但个人能力毋庸置疑,逃荒到京城,短短半年时间,便能跟第一皇商家的公子合作做生意,积累万贯家产,还能拜到孙钰名下,让世家大族成为靠山,焦大夫那样的神医,江先生那样的大儒,都对其另眼相看,假以时日,他前途必不可限量。
他若肯支持锦儿,自是有底气和本事的。
所以,他是不是得退让?
许怀义看出他眼里的纠结,无语的道,“亏你还是大侠呢,江湖儿女,不最是洒脱?你有啥好纠结的啊,关键问题,其实并不在你,也不在我,而是小鱼,你问过他的想法吗?他的决定才是答案,你想带他走,或是我想留下他,都不是答案。”
韩钧心头一震,“他还那么小,如何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有利的?”
许怀义嗤了声,“年纪小咋了?年纪小就不需要尊重他的感受了?况且小鱼聪慧,你咋就知道他不明白怎么做才是对的?”
韩钧哑然失语。
许怀义继续道,“咱俩在这里争抢没用,小鱼不是个物件,我尊重他的想法。”
“他若是选择跟我离开?”
“我绝不拦着。”许怀义说完,提醒了句,“可我希望你,不要用血脉亲情和舍命相护的恩情去绑架他,我不怕他选择你,可我不愿看到他有任何负担和压力。”
韩钧闻言,心头又是一震,片刻后才点了点头,他好像知道,锦儿为何在顾家生活的那么开心了。
许怀义送他离开时,随口问了句,“李垣是你杀的?”
韩钧道,“是,他该死!”
“当时追杀的人里有他?”
“嗯,他虽没直接动手,但在场,一切都是他主导。”
许怀义纠正,“是昌乐候吧?李垣就一庶子,哪来那么多人手可用?其实就是昌乐候,也未必有那么大能耐。”
韩钧抿唇,“那些人,我都不会放过。”
许怀义不置可否。
那无所谓的样子,看的韩钧一阵气闷,忍不住道,“改日,我们切磋一下。”
许怀义摇头,“算了吧,我肯定不是你对手,不想被虐。”
韩钧,“……”
作为武者,就这么大刺刺得承认技不如人,不会觉得丢脸吗?
许怀义心里冷笑,要是他应下,被打的鼻青脸肿,那样难道就长脸了?
等他进了房车,顾欢喜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怎么才来?”
许怀义利索的脱衣上床,搂住媳妇儿,满足的喟叹一声,才解释道,“韩钧来了,刚把他打发走。”
顾欢喜怔了下,紧张的问,“他来做什么?”
许怀义安抚的拍拍她的背,“别怕,他想带走小鱼,让我堵回去了,放心吧,他带不走。”
“你确定?”
“确定,我把选择权给了小鱼,你觉得小鱼会舍得离开我们吗?”
“可韩钧也是他舅舅,又曾舍命相护,他对韩钧,不会没感情。”
“是有感情,但他对咱们一家就没感情了?抛开感情不谈,只论利弊,他留下才是最明智的,他清楚,韩钧回头想想,也能明白,眼下绝不是小鱼暴露身份的时机,蛰伏起来,慢慢壮大才是对的。”
顾欢喜松了口气,“明天搬完家,问一下小鱼的意思。”
许怀义毫无负担的应下。
翌日,顾欢喜早早就起来了,在车里简单洗漱了一番,先去了后院,看了下玉米的长势,还有辣椒和西红柿,已经有一巴掌高了,枝叶都精精神神的,不枉她每天亲自伺弄。
不过这一搬家,她就顾不上了,只得交给旁人去定期除草浇水。
从后院出来,她又去了趟豆腐坊,有徐村长盯着,她没啥不放心的,只跟刘修文交接了一下,以后不用每天看账本了,一月报一次便可。
至于庄子上怎么安排,等着许怀义来了后,自有他去交代。
吃过早饭,顾欢喜便让卫良将行李装车,能带走的无非就是衣物之类的,还有些常用的物件,最贵重的当属那一箱一箱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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