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了下,他还是艰涩的道,“舅舅手里握着些证据,能让其他几位王爷,失去争位的资格,一旦他们退出,成年的皇子里,就剩下父王了,朝廷重臣不想选他也没办法,现在局势紧张,急需立储来稳定人心和江山大统,宫里还未开府的那几位,年纪太小,是撑不起来的。”
他没直言的是,建兴帝身体不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吐了血,且名声也有了瑕疵,为此,有人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造反,这些都不再利于建兴帝继续掌控朝堂,此时,推出位太子来接管大局,才是最明智的。
所有人都会乐见其成。
许怀义问,“你舅舅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能一次性扳倒那仨王爷?”
顾小鱼自嘲的道,“是谋害儿子的证据,当年,儿子出生时,据说天有异像,又占了嫡长孙的名号,几位皇叔便觉得儿子将来会成为他们的威胁,加上皇祖父,那时待我也颇为喜爱,就让他们更容不下了,几次三番的下手,有些儿子侥幸躲过去了,有些,自是没躲过去,就像之前的李侧妃下毒,其实背后也有端王的手笔,我随舅舅离开京城时,那一路上不断的刺杀,几位王爷,都有落井下石……”
闻言,许怀义愕然问,“之前不是查出来,是昌乐侯府干的吗?”
顾小鱼冷笑道,“主谋和帮凶的差别而已,那几位皇叔,既想我死,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正巧昌乐侯府也想要我的命,正中他们下怀,就跟着踩了一脚,只是做的不那么明显,但舅舅还是查出来一些,不说谋害侄子这桩罪,只他们养私兵这事,一旦曝光,满朝文武也不敢再支持了。”
许怀义啧啧两声,唏嘘道,“你舅舅这查案的本事很可以啊,手里能弄到三位王爷犯事的证据,不简单,厉害,太厉害了。”
这绝对是一张王炸,打出去,齐王会不会当太子不能确定,但那仨王爷,肯定要凉了。
因为开国皇帝建朝时,曾明确规定,若嫡长子过去平庸,其他皇室子孙又确实优秀,那可以为了继承大统而竞争,大家各凭手段,谁有本事谁上,但有条底线不能破,就是不准谋害彼此的性命。
一旦触碰了这条线,除非没证据,只要查出来,那这个人就会失去继承人资格了。
当年,建兴帝本也不是太子,是原来的太子伤了腿,才轮到他即位,有人怀疑是他对自己的嫡长兄下黑手,可没有证据,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眼下,韩钧有证据,若拿出来,那端王也好,晋王、祁王也罢,都得歇菜。
难怪,韩钧动了让顾小鱼现在回齐王府的心思呢?这机会,确实千载难逢。
但是……
他正琢磨着怎么跟顾小鱼说道眼下的时局,就听顾小鱼道,“爹,您是不是也觉得,即便那三位王爷退出竞争,朝廷也不会选我父王当太子?”
许怀义重点听到了一个也字,好奇的问,“你也这么想?还是谁提点过你?”
顾小鱼道,“江先生曾跟焦大夫谈论过如今的朝局,我和几位师兄旁听了几句,江先生的意思是,满朝文武很大可能会选端王上位,但皇祖父……可能更喜欢扶持年幼的皇子,所以,若是端王被舅舅给拉下来了,皇祖父就会称心如意了。”
“内阁不会同意,满朝文武也会反对……”
“若是皇祖父手里也有父王的什么把柄或是罪证呢?没了这个备选,难道就不立太子了?宫里的六皇叔,虽未成年,却也有十二了……”
十四、五就能成亲生子的古代,十二岁,其实不算很小了。
许怀义感慨道,“还是江先生看的通透啊。”
顾小鱼平静的接过话去,“所以,这事儿成功的可能很小,我也不想赌,最好的结果便是舅舅把三位王爷拉下马,却也只会是给其他皇叔做嫁衣,很难落到我父王头上,况且,我父王也没那个野望,真让他当太子,他撑不起眼前这般复杂艰难的时局,位子根本坐不稳,那对他来说,是祸不是福。”
许怀义点点头,“分析的不错,眼下,谁当这个太子,都落不到好,你能这么想,为父就放心了,以后安心读书习武,该吃吃,该玩玩,你才八岁,不着急去抢名分,先让上一辈折腾折腾,且再过几年看看吧。”
顾小鱼松了口气,乖巧应道,“都听父亲的。”
爷俩这边交心后,许怀义再无负担的去找韩钧谈话,成年人交往就简单多了,只需把利弊得失都摆到明面上即可,韩钧又不傻,相反,聪明的很,还懂隐忍,如何选择才是最有利的,他稍微琢磨下,便能想明白。
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许怀义劝了几句,也把事情点的更直白透彻,“你只想着那三位王爷了,关键还在皇帝身上,你还能左右了他的想法不成?
还有,那几位年幼的皇子,背后未必就没人支持了,而齐王,又不在京城,他还没有野心,硬推他上位,你觉得他能坐得稳当?
他现在是有个当禁卫军副统领的岳父,但那位肖统领精着呢,绝不会豁出去支持他。
那齐王还能靠谁?你还是我?咱俩根基都太弱,完全撑不起他来。
可眼下的局势,你也清楚,没点本事,谁能服他?南边的战事是停了,但北边还在打,如今又闹出义军来需要平叛,还有楚王在搅风搅雨,这桩桩件件,你觉得他能应付吗?应付不了,只会让朝臣和百姓对他失望,太子被废,在历史上可不是啥稀罕事儿。”
韩钧目光幽深的看着他,“照你这么说,齐王就没有一点可能了?”
许怀义摊手,很光棍的道,“倒也不是,若其他皇子都出了意外,那大位,非他莫属。”
韩钧一言难尽的反问,“你觉得那可能吗?”
许怀义笑笑,“有什么不可能的?皇家为了那把椅子,啥事都能干的出来,同室操戈,兄弟相杀,不是很正常?别忘了,还有楚王呢……”
“所以,齐王只能等着捡漏?”
“哈哈哈,捡漏有啥不好?那可是大运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还可遇不可求呢。”
“……”
经过许怀义的劝说,韩钧的不甘心总算消散了些,也不再可惜自己搜寻的那些证据了,不过,末了还是表态,“锦儿,迟早要回去。”
许怀义毫不迟疑的道,“那是当然,我尊重他的一切选择。”(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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