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导致,许怀义回京时,气氛异常古怪。
作为凯旋归来的功臣,朝廷和百姓都该锣鼓喧天的热情相迎,但现在,不得不克制着,就怕建兴帝万一有个好歹,他们高兴的不是时候,再被问罪。
许怀义也不计较这些,一路疾驰往家里赶,让所有人看得出他心急如焚、归心似箭。
也是,收到家里失火,媳妇闺女差点烧死,谁能不急眼?
他一到家,伯府上下就有了主心骨,该做什么,桩桩件件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韩钧见他回来后一脸平静从容,却是心头不安。
自从出了顾小鱼的事儿,俩人已经很少再推心置腹的交谈,韩钧一直没离开顾家,许怀义却也当他不存在,彼此就那么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距离。
韩钧也不上赶着关系破冰,但这次,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讨嫌。
俩人就站在烧毁的主院里,满眼狼藉,让人看的心头沉闷。
韩钧艰难的问,“这件事,你打算如何收场?”
许怀义裹着披风,将手抄进袖筒里,面无表情的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说了算吗?”
韩钧一噎,换了个问法,“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许怀义没回应,而是冷冷的道,“昨晚的大火,你也看见了吧?你现在闻一闻,空气中都还有火油的味道,这么大的量,里面的人根本不会有生还的可能,你说,换成你,你能接受吗?”
在他灼灼的眼神逼视下,韩钧僵硬的摇摇头,“这是灭家之仇,谁也接受不了,可是……”
许怀义嘲弄的打断,“你想说,我媳妇儿和闺女如今都好好的,没被烧死对不对?那是因为我事先做了安排,不是凶手放她们一马!
再说,这次没事,那下回呢?谁能保证次次都这么幸运?”
韩钧无言以对。
许怀义看着他问,“是谁让你来当说客的?”
韩钧闻言,立刻道,“没有人让我来找你,而且,我也不是说客,怀义,我只是担心你冲动做错事……”
许怀义道,“放心吧,我不会冲动,我有家有室的,还要过日子呢,做事还能不计后果?
我可输不起!”
韩钧半信半疑,“真的?”
这可不像许怀义的风格。
许怀义凉凉的笑了笑,“不然呢?你觉得我能干什么?我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想报仇也得有个目标不是?
再说,京兆府不是在追查吗,朝廷也施压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给我一个交代,何须我自己动手?”
“你相信他们?”这种事,随便找个替罪羊就能交代。
许怀义淡淡的道,“我相信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丧尽天良的人,迟早会有报应。”
韩钧心底倏的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道,“锦儿可什么都不知道。”
许怀义低声问,“那齐王呢?”
韩钧张了张嘴,片刻后,惨淡一笑,“我也不知道。”
许怀义呼出一口气,看着纷纷扬扬飘散下来的雪花,无所谓的道,“知不知道的,都不重要了。”
论迹不论心,齐王终究是没作任何提醒,更别说帮忙了。
哪怕是韩钧,还派了一队人去保护他呢,齐王做啥了?
这会儿守在建兴帝身边,当个大孝子,还拽着顾小鱼做护身符。
有顾小鱼在,许怀义原本想今晚就去弄死建兴帝,都投鼠忌器,不好下手了。
回到寝室,阿鲤已经在房车里睡了,顾欢喜在床上等他,“跟韩钧谈完了?他是个什么态度?”
许怀义脱去外衣,掀开被子,搂着她的腰,惬意的躺下后,才含糊的道,“他就是怕我一冲动,就不管不顾的自行去报仇,想劝我呢。”
“这么说,他也猜到放火的人是谁了?”
“嗯,京城就是不缺聪明人,岂止他一个啊,满朝文武估计心里都有数,除了建兴帝还能有谁这么容不下我?要说乱党余孽,楚王都跑到海外荒岛上去了,秦王一脉也快死绝了,他们哪还有能力对付我?也没那么大仇恨啊,至于其他人,没这个本事,所以,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性,剩下的,不管有多不可思议,都是真相。”
顾欢喜郁郁的叹了声,“可没人敢站出来说啊!”
许怀义道,“早朝上还是有人为我发声的,他们不敢指名道姓,但态度很鲜明,内阁都动怒了,虽说他们也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我身上的功劳太多,在民间的声望也大,又没犯错,就这么偷偷处置我,不合规矩,哪怕给我弄个莫须有的罪名呢,也比暗杀要好。
暗杀,上不了台面,不该是帝王对待臣子的手段。
若集体装聋作哑,那满朝文武都会没了安全感。
他们不是为我撑腰,而是为自己战斗,也要逼一逼建兴帝。”
“那你觉得建兴帝会退步吗?”
“不会,将死之人,尤其是帝王,跟疯子没两样,他现在什么劝谏都听不进去的,他就认定了我会嚯嚯他的儿孙,窃取皇家的权势,谁说都白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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