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买的?不买的出去,别都堵在这儿……”粮铺宽敞的大堂里,围观的人多,舍得买的人少,伙计不耐的开始往外撵人。
这时候,粮铺可是最不缺客人的,压根不用摆好啥脸色。
不过,没几个人离开,还是抻在那儿,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伙计冷笑了声,走过去,对着蹲地上还在哭嚎的那位,一脸鄙夷的道,“你有功夫在这里哭,还不如回家赶紧收拾收拾去要饭吧,粮食就这价儿,一天翻几倍都有可能,谁叫眼下闹旱灾?咱们铺子到处去收粮食难道就便宜了?也是高价买来的,铺子里现在还能有,就是烧高香了,你还嫌贵?呸!再过两天,你就是拿着金山银山也未必能买到了……”
最后一句,像是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是啊,如果干旱不缓解,下半年收成无望,那即便是有再多的银子,也没地方买粮去,到时候,可只能等死了。
认清了现实,即便心疼的滴血,还是不少人开始抖着手从怀里掏银子买粮,不过,要的都不算多,这个十斤,那个二十,没有谁敢真的把全部身家都赌上,还都抱着一丝侥幸,或许,后头朝廷会赈灾呢,到时候粮价就能下来了……
许怀义心底悲悯,面上却平静的近乎冷漠,他再不忍又能如何?他现在啥本事都没有,自己还处在最底层,又如何能管的了旁人?
就算他此刻站出来,苦口婆心的去劝大家别再傻等了,有钱赶紧买粮,能逃荒的抓紧走,也不会有谁听他的。
所以,他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粮铺里忙碌了起来,大家买的几乎都是最便宜的豆子和蜀黍,六十文一斤的麦子无人问津。
许怀疑麻木的排着队,轮到他时,粮铺伙计见他一身补丁短打,那眼神就更鄙夷不耐了,“要多少?两三斤的就别张嘴了,不够麻烦的……”
不等他说完,就听道一声,“豆子和蜀黍各一百斤!”
伙计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这还没完,许怀义又平静的道,“麦子五十斤,还有小米和赤小豆吗?有的话,各来十斤,有绿豆的话,也要十斤。”
大堂里安静了一瞬。
接着便是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各种打量的视线落在许怀义身上,似是在琢磨他是个什么身份,能‘财大气粗’的买这么多粮食。
许怀义也不想这么赤果果的打小伙计的脸,可对方那眼神太特么的恶心人了,再加上他本就打算买这么多,所以,嗯,不是他想惹事儿,是躲不过去。
粮铺伙计有些羞恼成怒,可对上许怀义平静的眼神,心有忌惮,到底没敢发火,老老实实的给他把粮食都盛好装袋。
许怀义颇有兴致的盯着古代用来给粮食称重的米斗。
小伙计还以为是怕他给少了,手一抖,那米斗里的粮食一下子冒尖了。
许怀义,“……”
还有这便宜占呢?
好几种粮食加起来,近三百斤,花了他十四两银子,搁在往年,这么多银子,能买两千来斤,但现在……
许怀义牵着骡子,拉着几袋粮食离开。
沿着县城最繁华的那条路,又陆续去买了些麻布、锅碗瓢盆,能在车里用的那种小火炉子,还去铁匠铺子买了把砍刀。
房车里,有防身用的东西,但不好直接拿出来,所以明面上还是得准备几样能震慑坏人的防身之物,砍刀就很好,三十多公分长,开了刃,能砍树,也能砍人,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花了他近五两银子。
置办完,许怀义饥肠辘辘,从路边买了几个包子,一边吃着,一边赶着车,准备回家,出了县城大门,就发现有人盯着车上的粮食看。
那眼神,写满了不怀好意。
许怀义面上故作不知,心里的警惕值却已拉满。
这就要乱了?
买不起粮食就要明抢?
还是青天白日的……
许怀义直想骂娘,倒也不怵,他在部队里待了那些年也不是白待的,凭他的身手,打四五个壮汉都没问题,更别说,他手里还有武器。
离着城门越来越远,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许怀义大刺刺的拿出砍刀来,用一块麻布,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明晃晃的刀锋在烈日下,亮的人睁不开眼。
暗中跟着的几人,不由脚步一顿。
“这怕是个硬茬子啊……”有人想打退堂鼓了,粮食是稀罕,可也不值当的冒着生命危险去抢。
可也有人不甘心,“硬茬子又咋样?咱们兄弟几个,难道还弄不过他一个?”
“可他手里有刀……”
“咱手里还有棍子呢。”
“可是……”
“行了,别他娘的叽歪了,这笔买卖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想想你家里还有多少粮食?不去抢,你家里媳妇儿孩子吃啥?你有银子去买?这世道,你要是不狠,那就等死吧。”
那人终于不吭声了。
抢,可能会死,但不抢,肯定会死,所以,他压根就没得选择。
骡车缓缓走到一片小树林时,被人拦了下来。
许怀义打量着前方拦截的四人,都穿着带补丁的短打,脸上蒙着块布,只露出一双狠厉贪婪的眼睛。
“诸位拦在下的车子,是有事儿?”
四人里,最壮实的那个走出来,指了指车上的粮食,也不拐弯抹角,“把粮食留下,我们只求粮食,不要人命。”
换个胆小的,怕是就会乖乖照做了。
但许怀义肯定不会惯着他们啊,“我家里也等着粮食救命,所以恕难从命,诸位还是再想旁的办法去求粮吧。”
对方冷笑一声,“你确定不给?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许怀义嗤道,“有本事只管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
领头的那个喊了声,举着手臂粗的棍子就朝着许怀义冲过来,那棍子要是落在头上,非得当场开瓢不可。
许怀义身子一偏,灵活的躲过去后,当即挥起砍刀,毫不犹豫的落在对方的手臂上,这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心软。
“啊……”一声尖叫,血流如注,把另外冲过来的三人都震住了。
这不光是个硬茬子,还是个狠角色。
尤其是许怀义握着砍刀站在那里,眼神锋利冷漠,像是收割人命的无情机器,这幅场景,如何不叫人胆战心惊?
那三人白着脸,踌躇了只一瞬,就拉起还在流血的那人,慌不择路的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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