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宽宏大量韩安国(2 / 2)

“朕加冠亲政后的第一封诏书,便会是对匈奴人宣战!”

“甚至都不用等到开春——眼下,郎中令便已经带着御史台,开始草拟那封对匈奴人的宣战诏书了。”

“朕,肯定,也必须对匈奴人宣战;”

“——就算不愿,朕,也必须这么做。”

“长孺,能明白吗?”

一口气说这么多,刘荣便这么看着韩安国,暗下,也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比起历史上的汉武大帝,刘荣确实有很多优势。

——得位正;

——年岁长。

最主要的是,穿越者的远见卓识,可以为刘荣排除许多错误答案,也可以让刘荣在很多方面,都做到未雨绸缪。

但凡事,有利便有弊。

更多优势,便意味着天下人对刘荣,必定会抱有更大的期待。

就算换做是刘荣,站在普通百姓民的立场上,也肯定会想:人家汉武帝未冠而立,又是景帝废长立幼的幼子;

虽然也有景帝帮着编织羽翼、班底,也还是得在即位后稳个几年,再好好学学帝王手段。

可你刘荣凭什么?

出生就是皇长子,自幼便是半只脚踏进太子宫,从小就接受着储君级别的教育;

即位之后便马上要加冠亲政了,凭什么还让我们等、凭什么还要拿那套‘休养生息’的说辞说事儿?

说白了:汉家在景帝之后,无论是谁人即位,都天然带着决战匈奴的历史使命。

无法完成这个历史使命,轻则被天下人贬斥为昏君、庸主;

重则,也未必不会有人振臂一呼,搞一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刘荣能坐稳皇位,三成原因是孝景皇帝长子的血脉加成,三成是太宗孝文皇帝遗德;

剩下四成,便是天下人对刘荣提兵北上,马踏胡虏,一雪前耻的殷殷期盼。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无论是这个时间线的刘荣,还是原时间线上的汉武大帝,都绝无可能承受天下人,对天子‘对外软弱’——尤其是对匈奴人软弱、退让的失望。

刘荣方才说了:开春加冠亲政,刘荣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匈奴全面宣战。

而宣战的前提,是朝堂内外达成一致,将汉家数十年来的对匈策略:和亲制度彻底废除。

这一点,韩安国当然能明白。

于是,在小半个时辰前,才刚喊出‘死灰复燃’四字的韩安国,此刻却是心如死灰的低下头。

“臣,知罪……”

“身以为汉臣,却不明圣意,妄议国朝大政,更明悖陛下诏谕——此,臣之罪也……”

如果说先前,韩安国还抱着些许侥幸,期待自己可以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好运,全须全尾的走出这廷尉大牢;

那在刘荣这番细致的讲解之后,韩安国心中的所有侥幸,便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有罪,便是有罪。

矮要承认,挨打站稳,这是汉人的风骨,更是汉官的气节。

承认自己有罪的同时,韩安国也接受了自己的悲惨命运。

只是事已至此,韩安国依旧有一个疑惑。

刘荣,为何会来走着一趟?

自己戴罪之身、将死之人,又何德何能,劳刘荣亲自跑来这廷尉大牢,和一个将死之人摆事实讲道理,说清楚这个人为何有罪、为何该死……

“想明白了,长孺便回家去吧。”

“好生想想朕今日所言,三日之后,将心得整理成疏,奏上御前。”

“待朕看过之后,再论长孺之过。”

正疑惑间,刘荣平和的话语声传入耳中,惹得韩安国不由又是一愣;

却见刘荣那张凝重无比的面容之上,终于涌出一阵玩味的笑意,略带戏谑的含笑摇摇头。

“再怎么说,也是朕看重的大农候选。”

“若是连这点道理都看不透、想不明白,又如何能不负朕望?”

言罢,刘荣便含笑凝望向韩安国目光深处,看的韩安国迟迟没能从惊愕中回过神,才呵笑着折过身,朝着牢门的方向走去。

而在木栅之内、牢房之中,看着刘荣离去的背影,韩安国呆愣许久,却仍迟迟无法回过神。

“陛下……”

“这是要释我出狱?”

“是要赦我之罪……”

浑浑噩噩的站起身,在狱卒们尬笑奉承下,行尸走肉般走出牢房;

等回到了自己在长安的府邸,韩安国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廷尉大牢走回来的。

家中妻小、奴仆含泪带笑的迎接,韩安国也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打发了去,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三日之后,一封修改过无数次的疏奏,被韩安国亲自送到了未央宫,送到了刘荣的御案之上。

当日,天子荣龙颜大悦,赐梁内史韩安国金十金,布一匹,御剑一柄。

消息传出,朝堂内外八卦之火骤然!

满朝功侯贵戚、百官朝臣,都在打听最近这段时间,韩安国究竟做了什么。

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大家伙便也大致有了猜测。

——韩安国明悖天子诏谕,非议和亲之事,被下廷尉大牢;

之后天子亲自走了一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的韩安国迷途知返,又上表请罪……

正当朝堂内外,推断着这个猜测是否准确时,又一个消息,从韩安国府上传出。

说是韩安国在廷尉大牢时,有一个狱卒曾羞辱韩安国;

而在韩安国被天子亲自释放之后,那狱卒吓得连家中妻儿老小都顾不上,直接跑了!

于是,韩安国放出消息:十日之内,见不到故人田甲,便难保田氏满门无忧……

至此,梁内史韩安国,拥有了在长安朝堂内外的第一个外号。

——宽宏大量,韩安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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