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娘子一张脸憋得通红,羞赧解释道:“是我心急了,那我等晚上。”
姬臻臻却道:“我还要继续赶路,不会在尼姑庵再待一天。”
陶娘子顿时又急了,“那我和玉郎怎么办?”
姬臻臻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叹了声,“罢了,我见尼姑庵后那山阴地方挺大,去那处吧。”
“哦哦,好!”陶娘子顿时一喜。
“陶娘子,那根簪子你收好,且勿暴露在烈日之下。”姬臻臻嘱咐了一句。
陶娘子点头,但不解发问,“这银簪为何不能暴晒?”
姬臻臻回道:“因为你夫君的魂魄就附在这银簪之上,你觉得阴鬼能放在阳光下暴晒么?即便依附于银簪这媒介之上,也要尽量避开日头。除非你恨不得他立刻灰飞烟灭。”
陶娘子吓得连忙将那银簪揣进了怀里,别说暴晒了,便是暴露在外面,她也不愿。
但很快,她便神色别扭地道:“若他魂魄就在依附在这银簪之中,那我方才骂他的那些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姬臻臻嗯了一声。
陶娘子顿时不说话了,心底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后悔的。
从前她在玉郎面前都是维持自己最好的一面,可刚才那副无理取闹的样子竟然都被他看了去。
算了,看到便看到罢,反正人都死了,她也懒得再装出一副贤惠模样了。
同先前来时叽叽喳喳的模样不一样,回去的路上陶娘子格外的沉默,只偶尔嘀咕一两句什么。
姬臻臻竖起耳朵听也是能听清的,但她刻意屏蔽掉了那些声音。
回到尼姑庵后,两人寻了山阴处。
得到肯定后,陶娘子才将那银簪从怀里取了出来。
姬臻臻先给陶娘子开了阴阳眼,然后掐诀念咒,伸手往那银簪上一抹。
霎时间,一缕青烟从那银簪上飘了出来,落地后化为了一个身着素衣、俊美清雅的男子。
姬臻臻看到他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一抽。
死时定然不是这副样子,这是特意换了副生前最好看的模样出现在陶娘子面前?
陶娘子乍然见到琴师,竟有些不敢上前了。
这个样子的玉郎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这还是他在府上教她弹琴时的装束。
当时她第一次见玉郎,心里就留下了他的身影。往后,每一次跟他学琴,心中那抹影子便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生了根,狠狠地扎了进去,再难拔出来了。
可后来,反倒是同他私奔之后,他疲于奔波,日日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俗事烦扰,他心中高雅的情趣沦为了挣钱的活计,身上那些不染尘埃的清雅也慢慢沾染了铜臭味儿。
所以他变得越来越不快乐,但他从来不当着她的面说自己在外头卖艺时遇到的那些不开心,竭尽全力地给她最好的生活。
后来的争执,其实也不是跟她一点儿干系也没有。是她太娇气,吃着的饭菜明明已是玉郎能给他提供的最好的,她却说漏嘴,怀念起府上的饭菜。可是玉郎不管怎么努力,他都给不起她那样的生活。他肯定是以为她后悔了。
可她一点儿不后悔啊。
她无法忍受跟一个不爱的男人生活一辈子,即便天天吃山珍海味也会让她觉得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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