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批肉是钢铁厂要采购的,本身就不多,更加不会有多余的让给苏斌了。
可这话堵苏斌的嘴足够了,因为他确实没法说自己的事情比钢铁厂工人更重要,也不可能公然让苏宇走后门给他,截流一部分肉让给他。
他要是敢说,甚至敢要,可能当他苏宇就把他举报了,这叫不当言论,被批评教育事小,搞不好还会被劳动惩罚,他可不想刚出来不久,就被拉去洗厕所。
但这里面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苏父,他并不怕,也不担心,说白了,这肉是给苏斌用的,他只是中间人,你可以说他没觉悟,但人家父亲教育儿子,哪怕是不正当的三观,外人也管不着,顶多村支书说几句。
旁人让钢铁厂采购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截流一部分肉,然后自己用,那叫教唆犯罪,但苏父这层身份在,那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哼,说了半天,你是不打算给了呗?你大哥好不容易出来,你不来祝贺就算了,出点力,拿你几斤肉,也亏了你了?”
苏父这是被儿子驳了面子,挂不住,有些不讲理了,反正以他的身份,讲这话,很合理,别人挑不出毛病,毕竟他只是没有觉悟,但心想着这个大家庭,属于私心,有什么错?谁不是这么干的?
苏宇皱了皱眉,他知道,这肉不给,怕是今天不能善了了,他老苏家男人都是倔脾气,苏父也一样,只是他平时比较温和,看不出这点,但骨子里还是很倔强的,被儿子驳了面子,内心的骄傲让他无法轻易放弃。
“其他肉,你就甭想了,我给我们科长做过保证,这次送肉有斤两要求的。”
这话就是说苏宇答应了钢铁厂,这次肯定送来多少斤,只多不少。
相当于立了军令状,而具体多少还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说多少就是多少。
这也能解释为何苏宇寸步不让,父亲面子都不给了,毕竟跟工作比,家里吃的差点算什么?父亲的面子值几个钱?能跟前程比吗?合情合理。
“不过……。”
苏宇话锋一转,似乎有话要说,但又停下了。
苏斌知道,这小子肯定没憋好屁,但架不住他也好奇啊,原本刚刚那段话,已经讲的很清楚了,钢铁厂不满他送来的肉,觉得太少,他立了军令状,这次肉刚刚够,他断然不会因为堂哥这点事就破坏的。
除非他不打算干了,打算被人辞退,如果因为堂哥的接风洗尘酒,就让堂弟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丢了,别的不说,风言风语,就能让苏斌,包括苏父深陷其中。
毕竟真那样,就会成为全村的笑话,谁见了不得竖大拇指,说一句牛逼,为了一口吃的,让亲堂弟采购员工作都丢了,结果他亲爹还同意了,你就说搞笑不搞笑?
那时候无论是苏父,还是苏斌,都别出门了,能干出这么奇葩的事来,别说三水湾,十里八乡都会传来,从而两家无论男女,别想嫁娶了,因为人家觉得你们全家都有病啊,为了一口吃的,采购员都丢了,这要是嫁过去,或者娶回来的也是个三观扭曲的,咋整?
其实苏斌很聪明,他不但猜到苏宇说的是假话,还知道这军令状绝对没有的事。
但苏斌更聪明的是他了解苏宇,是一个狠人,他虽然没有立军令状,但架不住他自己可以辞职啊。
难道到时候他要绑着钢铁厂采购科科长来跟大伙解释,苏宇辞职跟他没关系吗?
别人或许稀罕,愿意吃计划粮,但他这位堂弟要是稀罕,就不会把机会让给大哥,甚至让给姐姐,姐夫了。
他姐夫都安排了,就是没安排自己,苏斌可不相信是苏宇没名额了,这已经很明显了,苏宇压根不稀罕什么进厂名额,也不屑什么吃计划粮。
其实这点聪明人早就知道啦,毕竟这不难猜,苏宇姐姐,姐夫安排工作这事,根本瞒不住,都是十里八乡的,村支书去公社开会都要碰面,而且双方也有亲戚,嫁过去的,或者嫁过来的,可能不在三水湾,也在其他村,总之这种弟弟把姐姐一家安排明白的事,别说不多见,简直闻所未闻。
毕竟有机会吃计划粮,谁不是抢先自己占着?即便有多余的,也应该给亲哥哥吧?再不济,堂弟,堂哥总有吧?便宜闺女,你去问问,供养闺女上学的都没几个,何况是工作名额。
所以这种奇葩事,根本瞒不住,尤其是苏宇的名字传过去后,那更是传奇一般的存在了。
所以不光苏斌知道,全村都知道,苏宇的他姐都安排了工作,但唯独自己没有进城吃计划粮,反而在家打猎,一开始都觉得苏宇是不是傻了,脑子瓦特了。
可当有人说苏宇打猎可是一绝,一天收获,可比上班赚的多时,众人不说话啦。
毕竟他打猎一年,盖了房,娶了媳妇,你上班能办到吗?别说盖红砖房,就是买自行车也费劲啊。
想到这里,村里人就没话说了,毕竟上班一个月哪怕五十块钱,那工作一年也无法盖红瓦房,买自行车啊。
所以那个更赚,一目了然,而且打猎也不缺肉吃,也就是说果腹都不需要买粮食,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确定性太大了,毕竟谁都不知道,啥时候猎物变少了,不如铁饭碗踏实。
“不过什么?”
“算了,免得堂哥说我坑他,就当我没提。”
靠,苏斌更好奇了,苏宇越是遮遮掩掩,他越是想知道,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苏斌心中呐喊,但还是没有亲自开口,而是看了二叔一眼。
苏父立马追问道:“别磨叽了,到底不过什么?有话就说,什么坑不坑的,你堂哥又不傻,还能让你坑了?何况都是一家人,谁坑谁啊?让外人看笑话吗?”
苏父这话看似挑明说,但其实也是告诉苏宇,你收敛点,要是真坑你堂哥,只会让村里人看笑话。
苏宇也好,苏斌也罢,都是聪明人,苏父这话,他们当然听得懂。
“唉……也没什么,虎子带领狩猎队打的猎物,那些都是送往钢铁厂的,你们就别想了,不过我打了一头黑瞎子,你们也知道,黑瞎子价值高,钢铁厂给的价格都是市场肉价,不可能给太高。”
“而且熊肉可是能入药的,我是打算送往市里中医铺子的,如果堂哥需要,分你点也不是不行,但这肉可是我和张哥一起打的,还有人家的一半呢,所以你想要也行,但要给钱,但那属于投机倒把,不过堂哥要是急用,可以拿东西抵押,先拿去吃了,等什么时候手头方便了,再给我就是了。”
“抵押?”
苏斌一愣,这小子想让他抵押东西?
而且苏宇前面说了,黑瞎子肉很贵,这点不用苏宇提醒,他也知道,把黑瞎子肉送去钢铁厂,就等于拿香油点灯,虽然也能当燃油灯用,但太浪费了。
这点就足以说明,黑瞎子肉的珍贵,送去饭馆都不止这个价,何况送去药店,那价值更大。
这黑瞎子是苏宇,张立国二人合力打的,那当然是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苏斌猜测,可能他们的分成,苏宇会占据大头,但这种事没有真凭实据,空口白话,说出来了也没用,就像是这熊瞎子,是苏宇一个人打的,跟张立国没关系,但人家非说两个人打的,你能怎么办?
又没人亲眼看到,还不是苏宇说什么,是什么?
想要就需要按苏宇说的来,他说有张立国的一半,不能白送,那就肯定不能白送。
毕竟狩猎队对外的说法还是合伙一起打猎,并不是苏宇雇佣他们打工,人家说平分,你也拿不出证据,说人家不是平分啊。
但苏斌还是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坑,他立马说道:“我身无分文,可没有抵押物,我要是有自行车,就抵押给你了,可我没有哦。”
“唉……没有抵押物,那价格,要不打白条?”
“不是不能买卖吗?”
“是不能买卖,但可以以物易物啊,我把肉给你,你给我某个东西,打个条,改天再给我送来不就行了!”
苏宇如此说,苏斌更想知道,苏宇想要他用什么东西换了,难道自己身边有什么宝贝,是自己不知道的?让苏宇看上了?
“那你打算让我用什么东西换你的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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