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那片空荡的海面。
东海神藏曾经的埋藏地,死与生的交汇地。
苏元青修习着阴阳化雷法,时刻准备渡劫——赤月丹的道纹,一缕接着一缕离散,一个盘坐的婴孩,在他丹田中沉浮,膻中的位置悬着那青莲。他很清楚,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也很清楚,短短时日,他根本修不出多少本领。
但还是要修,还是要让阴阳纠缠,化出那道惊天动地的雷霆之声。
他身上,闪烁着雷霆。
天空中,雷云汇聚。
人随天动,他身上的那些黑云,也随着天上的雷霆弥漫开,猫虎化入其中。它们汇聚十方灵气,等着迎接来自天地的考验。
雷云越积越厚,终于酝酿出一道乳白色的闪电。
在空中积蓄了一会,咔嚓打了下来。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这雷电正正好打在他的头顶。
那是纯粹的灵气凝结成的雷电,在他身体里肆意作乱——然而,当他承受住那一瞬间汹涌的力量,它就化成了道纹,融入到元婴之中。在元婴的道纹中游荡一会儿,他们找到了去处,和那朵青莲上的雷电花瓣融在一起。
咔嚓,一道雷电才用尽,另一道雷电降下来,比前一道强盛许多。
但这感觉,比雷劫之海舒服多。他根本不需要法宝,甚至化出的雷云用处也不大,全靠他的身体,便可以承受。
第二道雷电与第一道略有不同。
好像特意为他调整过,第二道雷电里多了一股至阴至阳之力。
它们化成道纹,融入元婴。
苏元青感觉到境界的微微提升。
第三道雷电,至阴至阳之力就更多了,吸收之后,简直是一种享受。之后的雷电,至阴至阳之力一道比一道多,叠加起来,简直能再造一个元婴。
那细细的道纹,填充着元婴,让它变得更加清楚。
五官,内脏,手脚,初具其形。
九道雷电之后,苏元青轻松地长舒一口气,心想,“原来降下的雷劫,比那雷劫之海的强度总要弱一些,不过里面的道纹,却异常丰盛。看来这雷劫未必是一个劫难,或许也可以称得上是上天赐予的宝物,但只有强者能够收取。以后渡劫的时候,可得把这好处捞着了,现在,就让我聚集天地灵气,滋补这些道纹。”
赤月天经运转,太阳上挥洒下来的至阳之气,汇聚到他的身体里,滋补道纹。
他陷入修行之中,却忘记了一件事。对世人来说,突破元婴期的雷劫是只有一九之数,共计九道,但他却略有不同。
天上的雷光,依旧汇聚,所有的雷云,汇聚成一片水雾弥漫的羽毛,飘飘荡荡,朝着他飘落,在他修行时,渗入他的眉心,流入他的元婴。
咔嚓咔嚓,羽毛所过之处,道纹破裂,神识受损。
苏元青为之一痛——却见那羽毛贯穿一切,落到青莲上,落到雷电道纹化成的花瓣上,咔嚓一声脆响,那道纹崩碎了一片,竟被羽毛打穿。苏元青再次一痛,呜呼哀哉,总算看到那羽毛停了下来,而崩碎的雷电道纹,像坟一样埋住它,像寄生一样,附着在那羽毛的上面——以羽毛为核心,他化成新的花瓣。
“这绝对不是雷劫,这是百难经。难姐,这一回你总要出来了吧?”
“来了来了。”难姐应声而至,“不错不错,你都可以猜到了。”
“这么不正常,这么明显,我要是都看不出来,眼睛都可以挖了。”苏元青赶紧问道,“难姐,我这是第几难?”
“第四难,你要是看出来,还用问我?”
“哈哈,那说明那桃核里的东西也不正常。我就说嘛,一个桃子怎么那么离谱。当时我肯定是晕过去了,没看到你,罪过罪过。”
“是啊,我可是等了你很久呢。”
“难姐真是太有耐心了,多谢多谢。”
“不客气。走了,下次再见。”
“恭送难姐。”苏元青一如既往有礼貌。
难姐离开后,他继续修炼。
不多久,天上降下一道接引的光,他立刻收了功,化回十二只猫虎,往日月天走去。因为他不能让那道接引的光留存太久,不然的话,上面的人会看到他的位置,遇到了看他不顺眼的,一巴掌拍死了他,那就太无辜了。
到了日月天,太阳依旧悬在空中。
大日凌空,如同烈火,比下界强盛十倍。
苏元青继续盘坐,运赤月天经修行,大日的至阳之气,以白云天数十倍的速度,流入他的元婴之中。至夜,皎月的至阴之气,也是强盛数十倍,滋补啊。
这里的日月,凡人承受不了。这里的风雨,也可以任意摧残凡人的性命。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够把这里的力量化为己用。
这就是一层一层天存在的意义。
在苏元青升入日月天,下面有所感应。
不多久便确认了是他。
各仙门沿着过往的习俗,皆为之筹备一场没有主角的欢送宴,天下同贺。
在上清派筹备这欢送宴时,上清派欢天喜地地走出来视察,走到门前,看到那把剑,笑说:“因果已解,这把剑留在这已经不合适,取下来吧。”
然而很快,他的笑容便凝滞了。
因为当那些上清派弟子去抓那把剑,却忽然发现,他们抓不住它。那把剑像是会隐身,直接从他们的手上穿了过去。
苏元青在上面模拟了一道太虚剑纹,还加入了天地梯上的一点道纹。他弄得有些粗糙,了解的话,轻轻松松就能拔出来,但不了解,就会让人很头痛。这不,上清派掌门见弟子如此没用,已经要开骂了,“连一把剑都拔不出来,修行又懒惰了吧?”
弟子皆认骂,退到一边——但都期待着什么。
是的,他们承认了自己不行,但是掌门啊,你要是行你上!
上清派掌门淡定地说,“贫道亲自来拔此剑。”
他飞了上去,伸手一抓,嗯,抓了个空。不对劲,怎么抓不住?他又运起真气,手上缠满道纹,再一抓,那把剑还是从手上流走。这下太尴尬了。他一咬牙,心想,我便用空间法宝收了它——他立刻动用他的乾坤镯。可是他只见门楣上的匾额颤抖,那剑就是锁定不住。这要是硬收,只怕要把匾额一起收回去。
很尴尬,怎么办,拆了匾额再换一块,让人家看到了岂不更要笑话。
他灵机一动,退了下来,说:“贫道虽然能拔出它,但是想了又想,还是不要动它更好一点。这把剑,是打在上清派脸上的耻辱,面对耻辱,拔出一把剑岂能雪耻?并不能,只有弟子们知其耻,用心修行,等能打败苏道友的那一天,再回来拔出此剑。”
弟子们顿时称善,虽然心里颇有微词,但没别的办法,只好如此。
至于知耻嘛,嘴上说说,心里怎么想,见仁见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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